霍明睿也醒了,但是他发起了高烧,晕晕乎乎,努力睁开眼睛,当他看清来人时,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有说,绷紧的神经彻底松懈下来,昏睡过去。
那名锦衣卫眼睁睁看着进来的少年在他面前视若无睹地走过去,走到霍明睿身边,用手背贴上霍明睿的额头,试了试体温,取出一颗丸药塞进霍明睿嘴里,她塞药的动作非常粗鲁,直接抬起霍明睿的脸,掰开嘴巴,把药丸塞进去后,猛地按住霍明睿的嘴,啪的拍了一下,那药丸便吞进腹中。
那名锦衣卫惊讶得瞪大了眼睛,那可是霍明睿啊,是活阎王!
沈凝连个眼角子也没有给他,她像翻烧饼一样,把霍明睿翻了过来,第二次解开霍明睿的衣裳,从葫芦里倒出些许白酒,为霍明睿清洗伤口,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睛,便发现自己是趴着的,而在他的头顶上方,传来沈凝抱怨的声音:“这么深的伤口,一准儿要留疤了,可惜了,太可惜了。”
霍明睿有些奇怪,不知道她是在可惜什么。
她的手指落在他的背脊上,只是轻微的碰触,便让他从酸酸麻麻,这种感觉是从里到外,从心底升起,散发到四肢百骸。
他很想看看她,她一边抱怨一边给他清洗伤口的样子,一定非常可爱。
是的,她就是那么可爱。
他从记事起就知道有她的存在,那时的他游走在生死边缘,未曾想过她的存在于他的意义。
他渐渐长大,也渐渐能将生死掌握在自己手中,他在刀光剑影中成长,他有着尊贵的身份,可是过的却是刀尖舔血的日子,时光飞逝,他几乎忘记有她这个人了。
直到那一次,他来了白凤城,第一次见到她......
他开始收集她的消息,她过往的喜怒哀乐,她受过的非议,她受过的苦楚......
越是了解,他便真是愧疚,她承担了太多,而他能够给予她的,却太少太少。
“......你......”他想叫她的名字,却忽然想起旁边还有一个人,本能地,他不想让无关紧要的人知道她的芳名。
那个他午夜梦回,他在心底默念过无数次的名字。
“我什么我,闭嘴,不要浪费力气!”
沈凝没好气地说道,说着,她扔过一根木棍:“咬着!”
霍明睿没有多问,听话地将木棍咬在嘴里。
沈凝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一根针来,在他的皮肉里穿针引线,就好像被她缝的不是伤口,而是一件衣裳。
黄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青筋突起,霍明睿紧紧咬住那根木棍,不让自己喊出声来,疼,真疼啊,但不知为何,他却又觉得非常畅快!
他知道沈凝是在为他医治,这种独特的医治方法,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知效果如何,不,效果一定好,因为这是她亲手缝的。
沈凝终于把伤口缝好,抹了药,这才长舒一口气,她对霍明睿说道:“你现在还在发烧,最好不要吃饭,吃了也会呕吐,你先睡觉吧,养精蓄锐。”
霍明睿嗯了一声,果然闭上了眼睛。
沈凝把药品收了起来,又在霍明睿身上摸了摸,居然摸出一条牛皮绳来。
她用手抻了抻那条牛皮绳,别看细细一条,可却非常坚韧,不愧是锦衣卫,专业的就是专业。
沈凝满意地点点头,这才看向那名锦衣卫。
她走过去,三两下便用牛皮绳把那人捆成粽子,这才伸手掀去那人后背上的符,那人这时才知道,原来自己后背上被人贴了一道黄符。
难道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了。
沈凝收了那道符,却又取出另一道符,还是贴在那人后背上。
就在那道符贴在身上的那一刻,那人忽然便有了要倾诉的欲望,没等沈凝开口问他,他便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他叫刘澍,他的父亲也是锦衣卫,后来殉职了,因此,朝廷嘉奖他的父亲,又多给他家一个袭职,这样一来,他家便有两个武职了。
他是独子,因此,另一个恩荫便给了二叔家的堂弟。
不过,兄弟二人虽然都是锦衣卫,但一个在京城,另一个则在外地的卫所。
几个月前,堂弟索爱不成,掐死一名少女,那名少女出身书香门第,父亲和兄长皆有功名。
此案清晰,堂弟死罪难逃。
堂弟是二叔家的独苗,而刘澍的父亲去世之后,他和母亲孤儿寡母全靠二叔照顾,二叔对他有恩,因此,当二叔找上门来时,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二叔告诉他,有人说可以为堂弟脱罪,但是需要他的配合。
面对二叔半是威胁半是乞求的目光,他妥协了。
自从父亲去世之后,他便事事都听二叔的,不可能这件事上违悖二叔的意愿。
二叔很快带来对方给的一包药粉,还有一个要求,对方让他杀死一名同僚,并将人头砍下,送到城外的山神庙。
他犹豫再三,将那人给的药粉混在一名同僚的茶水中,趁着那人昏迷将人杀死,头颅砍下,身子埋在隐密之中。
那名同僚就此失踪,至今没有找到,他和那名同僚并不熟悉,因此,从未有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