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成斌走上前,海风吹过,宽大的袍子显露出削瘦的身材。
蓝色的袍子与天空的颜色很接近,看起来很是清爽,但他那张有些苦涩的脸却极为不匹配。
他笑了笑,“你们俩这又是在拿我打趣吗?我可不兴逗。”
陆清棠撇撇嘴,“美的你,我去看孩子了,你们聊。”
她说着站起身,很自然地给墨则深和董成斌腾出空闲时间,不过也在心里默默为董成斌祈祷,希望墨则深不要给董成斌脸色看。
果然,在她走后,墨则深开始黑起了脸。
他很是不耐烦地对董成斌说:“什么事。”
董成斌转脸看了看四周,而后凑上前低声说:“王爷,这是宫里传来的。”
说着,董成斌从袖子里掏出一张裹起的一寸左右高的纸筒。
墨则深面无表情地接过纸筒,展开一看,纸张的颜色呈明黄色,这是康元帝传来的。他下意识坐直身子,出于本能的反应,一脸虔诚地看着上头的字。
很快,苍白爬满了整张脸,墨则深忽然冷笑起来,连手指都在颤抖。
一旁的董成斌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王爷,发生什么事了吗?”
墨则深抬头看向他,冷冷道:“没事,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坐一会儿。”
董成斌应声退下,走到船舱后,他冷笑了一下,眸中泛起寒光。
纸条上的内容他知道,康元帝让墨则深不顾一切,想尽办法扣一顶造反的帽子在镇南王的头上,不管他到底有没有谋反。
所有人都知道墨则深的行为准则,他绝对不会铲除一个战功赫赫的藩王,而要削藩必然会有腥风血雨,这些都是钱粮,康元帝不想浪费银两在削藩上头,为此只好利用了墨则深。
他知道墨则深心里仍有陆清棠,便给了他希望,让他查清楚这个案子后,就会同意陆清棠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对于往事不再追究。墨则深必然会同意,于是便来到了南州,而这便是入了康元帝的陷阱。等到他到了南州后,再对他下死命令,拿陆清棠做要挟,逼迫墨则深务必铲除镇南王,达到削藩的目的。
这个主意还是董成斌给陛下出的,陛下当即同意,他就要看着他们俩爱而不得的样子。他更要让墨则深感受一下他的丧妻之痛,好感受一下他的不幸。
……
“什么?你还要试探!”
陆清棠完全没想到墨则深会这般执着,纪无痕的身上究竟有什么魔力?
自从昨天游船回来,墨则深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把自己关进房间里,直到第二天晌午才出来。
这两天他总是闹别扭不肯吃东西,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也不知作的什么妖,现在又要提出再次试探纪无痕,还要让陆清棠帮他。
她当然要拒绝。
“凭什么呀,你要是认定了是他就直接拿下,何必纠结,反正又不是我的亲人,一个个的砍死算了!”
陆清棠说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然后把脸转向三个宝宝玩耍的方向。
对面的墨则深立马双眼放光,“真的啊?”
陆清棠:“……”
她清了清嗓子,小声说:“你魔怔了是吗,这一切的一切明显是有人要陷害镇南王,难道你当真看不出?还是说你也是其中的帮凶?”
她用质疑的目光看着他,墨则深很是心虚地偏过脸不与她对视。
他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搭在眼睑上,好半天他才开口,“如果真的误杀了镇南王一家,你说我会有报应吗?”
“会……”陆清棠说,“或者不会,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午夜梦回之际,你可否会看见满府的冤魂会在你耳边哭诉冤情,镇南王也好,镇北王也好,他们也都不过是皇权下的牺牲品。至于生死,要全看你们这些权力上位者是否有怜悯之心,与我无关。”
她再次向墨则深申明,镇南王府的事她不管,她更没有能力管这些。
这些日子她也看出来了,墨则深为了处理镇南王的事弄得焦头烂额,他需要一个支持他的人。陆清棠不知道康元帝的想法,只知道这件事墨则深应该很为难,他或许也深知纪无痕是被诬陷的,可他身为一枚棋子也只能任由康元帝执掌。
墨则深苦笑了一下,向她问道:“如果是你,你会违背良心吗?”
陆清棠想都不想地摇摇头,又听他继续开口,“若是在良心,和你认为最宝贵的人或者事,其中二选一,你会选哪个?”
陆清棠愣了愣,“为什么要这么选,非选不可吗?”
墨则深只点点头,眼底的乌青略显疲倦,“如果要你和最爱的人此生永远不能在一起,你还会选择良心吗?”
她看着他一脸凝重的样子,立马也被这个难题给难倒了。
最宝贵的……
她转过脸看向笑得更开心的三个宝宝,这些不就是她最宝贵的吗?如果让她在宝宝们和良心之间选,她将毫不犹豫地选择自己的宝宝。
哪怕遭到世人的唾骂,她也不会改变这个想法。
但墨则深最宝贵的是什么?
此刻他的目光温柔似水,完全没有平时醋意大发时候的剑拔弩张。吃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