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在寺庙后院踌躇半天,想起娘亲的嘱咐,还是没有勇气上前。
记得去年她第一次去王府做活,不小心打碎了徐娘子最喜欢的一个瓶子,锦娘让两个侍卫将自己按住,拿着棍子打自己。
她出于本能想要反抗,却不想遭到侍卫们的殴打,他们不仅打自己,还对自己那样。落雪当时害怕极了,被打得根本不敢反抗,就在他们扯下自己衣裳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其中一个侍卫忽然对自己跪下,另外一个也捂着眼睛满地打滚。随后世子来救了自己,她好长时间都不敢再踏进镇南王府。
这次若不是因为章姑姑生病,她才不会到王府,她情愿在庄子里干脏活累活。
只是她一直都在奇怪,那两个侍卫为何会突然对自己下跪?难道有人在暗中帮助自己吗?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连面都不露,她都没办法感谢他。
落雪思索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起身走到侍卫面前,对着他们欠欠身,“见过各位官爷。”
她冲他们笑笑,一副巴结的样子,然而他们却面无表情。
一个冷着脸不说话,另外一个看向落雪,“请姑娘离这里远一些,这里不是姑娘家来的地方。”
落雪不由得向后退两步,他们太吓人了,就像是两个泥塑似的。
她咬了咬唇,再次走上前,“劳烦你们帮我通报一声,就对宸王妃说,落雪来找她了。”
刚刚说话的那个侍卫眼神里迸发出了冷意,“宸王妃岂是你相见就能见的!”
落雪看着那张冰块脸,不由得心跳加速,一瞬间脸都红了。
她用手揪着衣角,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那侍卫已经不耐烦了,“赶紧走,我们不想对姑娘动粗,请你离开这,否则小命不保!”
他说着,将手里的佩刀抽了出来。
在日光的反衬下,本就锃亮的刀刃变得十分闪眼,再加上侍卫的吓唬,落雪不由得连连后退,脚下是凹入不平的地砖,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寮房内,陆清棠给母亲花柔上了一炷香后,转身回到正厅内。
墨则深正在教墨宝和墨茉写字,墨月在独自剥着葡萄,整个房间内温馨安谧。
这时候,余白站在门外躬身行礼,“禀王爷王妃,那个叫凌光的侍卫求见,要不要见他?”
陆清棠看了一眼默不作声,还在继续写字的墨则深,便对余白说:“带进来吧。”
都关了这许多天,也该见一见了。
余白退下不多久,便将凌光带了回来,凌光身上被捆着绳索,头上还包着纱布。一见到陆清棠和墨则深,他当即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陆清棠冲苏木和蔻丹摆摆手,两人上前将三个宝宝领到院子里头玩去了。
墨则深放下手里的笔,起身上前为凌光解开身上的绳索。
凌光受宠若惊,有些惊讶地看着墨则深。
墨则深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眸色冷淡,“按理说你追杀我的王妃,我应该将你大卸八块。”
凌光的瞳孔骤然缩了缩,立马跪倒在地,冲着他和陆清棠连磕了几个头。
墨则深并没有阻止,他回头看了一眼陆清棠,又对凌光说:“但是,你在关键时刻能够幡然悔悟,一个人若是没有知恩图报,怜悯弱小的想法,他也就不配为人。像你这样武功高强,又心存善念的人,本王很欣赏。”
他满眼真诚地看向凌光,期待能从凌光的脸上得到回应。
然而凌光却立马跪下,又磕了几个头,“对不起宸王,小人的命是镇南王给的,我不能背叛他……”
他说着,把头直接捣在地上,“咚”一声响,把陆清棠吓了一跳。
她站起身走上前查看他的头,又在墨则深脸上看到了不悦。
当众被拒绝,作为一个男人,一个高高在上的亲王,他不高兴是正常的。
于是,陆清棠又对凌光开口了,“你不怕你回去,纪无痕会杀了你?”
凌光额头一片通红,眼眸里闪出泪光,他点点头,“我知道,可是我的命都是王爷给的。没有完成任务,我就已经是个死人了,苟活这么多天,多谢宸王和宸王妃的收留。”
看着他坚定的目光,想必依旧做好了决定,陆清棠也就不强留他了。
关了这么多天,还把绳子给他捆上,怕的就是他自寻短见,没想到还是改变不了他想死的心。
罢了罢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陆清棠摆摆手,对他说:“那你就走吧,我们也就不留你了,不过还是要说一声谢谢你。”
如果没有凌光的一时心软,只怕这会她都得在奈何桥喝汤了,当然很感激他。而且,他违背命令放了自己,还给自己招惹了灾祸,陆清棠心里是不安的。
可这个小伙子太轴,陆清棠也是无可奈何。
凌光再次给陆清棠和墨则深磕了个头,转身退出正厅。
他看了一眼院子大门的方向,再看了看正厅内的陆清棠和墨则深,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其实他的内心是想留下的,可终究迈不过那道坎。
他自小是个孤儿,承蒙纪无痕的收留,才能在镇南王府安身立命。然而这一切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