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用心分辨着绘梨衣在手心上写的字:“绘梨衣会一直在。”
原来这个姑娘察觉到了顾北内心的惶恐不安和患得患失,她用自己的方式笨拙地安慰顾北,还在话里藏了一些小小的心思。
顾北笑起来:“我也会一直在。”
被看出小心思的女孩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她只是牵着男孩的手慢慢向前走,夕阳的光在绘梨衣的眼睛里缓缓地褪去,巨大的日轮即将沉没在海平面之下,最后的光把天空中的云烧成火焰的颜色,在越来越浓郁的夜色中,绘梨衣的眼睛前所未有的明亮。
绘梨衣或许依旧如往日一般单纯,但是现在的她知道身体不应该让别的男孩子看,即便那人是他的哥哥;她知道海里没有海怪天上也没有会飞的大机器人,更没有随随便便就能写死一个人的死亡笔记;她知道这个世界不是一个小小的房间,而是很大很大又无边无际……
但她还有很多不知道了。
她不知道喜欢是什么爱又是什么,她不知道结果代表着什么,她不知道人为什么会变老,也不知道什么是一生的承诺。
她只觉得自己的脸突然变得有些烫,心跳也突然快了起来,就像是曾经无数次的龙血失控一样。
但这次身体里的龙血却格外听话,散发着一股暖暖的感觉。
自己是生病了吗?
她自己也不知道。
如果能一直这么走下去就好了——绘梨衣由衷的希望。
“你看见了么?”
酒德麻衣在瞄准镜中看着牵手漫步在街头的两个人,他们的剪影在黑色的天空下看起来像是凋塑。
“分辨率有点低,看得不太清楚……不过这并不影响我吃一大碗狗粮。”苏恩曦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明明敌人随时都有可能打上门来,他们居然还有功夫谈情说爱?这种临危不乱的态度……该说真不愧是哪都通的老板吗,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自信?”
“谁知道呢……反正这家伙肯定不会输就是了,除非奥丁专程跑到这里来狙击他。”酒德麻衣回想起顾北那深不可测的实力,“你觉得勐鬼众的人还会来吗?他们难道没有脑子的吗?这家伙用眼睛看也知道打不过的吧,难不成他们看人用的是下边的眼?”
“你再说脏话的话老板就要扣你工资了。”
“我这个月还有工资可以扣吗?”
“……”
距离小镇大约两公里之外半山腰,用于监测森林火情的看台上,一身黑衣的酒德麻衣单膝跪地,扛着加装红外线瞄准镜的as50。
从红外线瞄准镜里她能随意在小镇的各个角落中来回移动,上一秒还在看纯爱言情剧,下一秒镜头就转到了热血黑帮频道。
穿着黑色大衣的源稚生带着失吹樱从镇子边缘部分开始疏散住户,防止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出现伤亡。
她并不担心源稚生发现自己,在如此的距离上,配合“冥照”的作用,能让她完全隐没在黑暗中。
但源稚生的直觉强到让她有些吃惊,看源稚生的表情,显然是意识到周围存在盯梢者。
至于顾北……
酒德麻衣怀疑这货可能一开始就发现她的存在了,甚至还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不然他刚才为什么对着这边比划了一个“v”?难不成是在自拍吗?
这个时候,苏恩曦才开始解答酒德麻衣刚才的问题:“他们不是没有脑子,而是不得不来,这是阳谋。”
“按照老板的说法,小怪兽是勐鬼众的计划中很重要的一环,是类似钥匙的存在,绝对无法放弃,可如果寻找替代品的话,少说还要十几年才行,这样一来付出的成本就太高了,还不如铤而走险,从顾北这个拦路虎手里虎口夺食,顺便还能努把劲,把这个拦路虎也除掉……况且,勐鬼众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耳机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苏恩曦正在200公里之外的东京等待消息,老板随时都会接入。
“啧,你们玩战术的心真脏。”
酒德麻衣把枪口转向街道,先是瞄准顾北的背心,这家伙穿着浴衣慢悠悠地走着,好像是吃饱了之后在公园里遛弯消食的大爷。
顾北并非她的既定目标,但王牌狙击手都有类似的习惯,用枪口挨个锁定所有运动目标,记忆这些目标的位置,战场上瞬息万变,有时候无关人等也会忽然变成需要优先猎杀的目标。
她接着用枪锁定绘梨衣的后脑,月台上密集的柱子有些阻碍她的视线,不过以as50的威力,她大可以打穿柱子命中绘梨衣的后脑。
她的枪里填着贤者之石磨制的子弹,对高级混血种乃至于龙王都有致命的杀伤力。
“距离983米,风向自西向东,风速每秒钟3.4米,空气湿度45,海面上正在起轻雾,能见度会略微下降……目标完全锁定……”
她还没说完,就看到顾北若有若无地把目光投向这边,于是赶紧偏转了枪口。
“我真的要把她当做目标吗?总感觉这一枪下去我就没法走出鹿取镇了。”
酒德麻衣低声说。
“只是以防万一而已,”苏恩曦解释道,“虽然顾北抑制住了小怪兽的血统,但是按照老板的说法,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