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感谢刘魁,也感谢师傅。师傅教我学会做人,踏实、认真、守信,而刘魁则教我学习知识,那些我在中学课本里无法接触到的一些知识,听起来实在太有意思了!”
路上,李文归告诉张岩说。
“干木匠,也是一件很累的活。什么都干,打家具,盖房子,有时候帮人修猪圈,还有,人去世的时候,我和师傅几人就去打棺材。
“打棺材的时候,师傅对我们要求极为严格,一点唾沫星子都不能沾在木板上;处处要小心,尤其是磕破手流血的事,更为大忌!对自己不好不说,若是东家知道了,一定会发怒的!”
时光回到1968年,十月,金秋时分。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李文归吃完早饭,正和师傅忙着给人打家具,这时门敲响了,来人是一位高个中年男子,红光满面,穿着讲究,自称家住孙家湾,其父顽疾久治不愈今日卯时驾鹤西去,要请师傅去打一口棺材。
师傅还是一副傲娇的样子,斜着眼睛冷冷地问:“村里没木匠吗?”
那人说,木匠有,但家父生前留过话,说他百年了要让刘一手亲自给他打一口上好的棺材,到了那一世,他也有得炫耀了。
刘满仓正在喝水,此话惹得他扑哧一笑,水溅在裤子上:“此话可真?”
东家双手作揖:“刘师傅的手艺,”他举起大拇指,“自然是真的了,上好的松木板都准备好了,今日无论您有多忙,一定要去家里,完成家父生前的最后一桩遗愿。钱少不了您的,感激不尽!”姓孙的双手抱拳行礼。
“爷,一点心意,您笑纳!”随即,东家点头哈腰,将十元定金双手呈上。
“急吗?”师傅接过钱。“大热天的,烦请您尽快吧!”接着深鞠一躬。
“那行,你先走吧,我后脚就来,安排一下家里的事。”师傅告诉那人。
孙家人走后,师傅安排我和刘魁说:“你俩好好打家具,我三天后就来,做工一定要仔细,不能浪费了材料!”
“师傅,我也去,让师哥留在家里看门吧!”当时,我主动请缨。
“你去?你去干啥?做棺材的,你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我帮师傅去打棺材!”李文归坚定地说。
“小屁孩子!你去能干个啥?打棺材是大事,懂不?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人家东家能看得上?好好呆着,三天后我就来了。”说罢,师傅要走。
刘魁笑了,劝道:“李文归,你疯了,爹说要去打棺材!装死人的棺材,这样的活你也争着抢着干?疯了!”
话音刚落,师傅骂了儿子一句:“闭嘴!死人怎么了?人终究要死的,这有什么可晦气的?你还不如文归胆大呢!好了,你们都消停点,好生待在家里,把我安排的活做完便是。”
师傅出门了,李文归扑上去,跪倒在地:“师傅,请您带上我,我要学木匠。什么死人棺材的,我根本就不怕,只要师傅在,就算有事,你会保护我的!”
“你这小子,脑袋出问题了吧?”师傅生气了。
“不!我刚看见那个人对您毕恭毕敬的样子,更加坚定了我学木匠的信心,将来我也要做个像您这样的人,既能赚钱又受人尊敬!”
此话一出,刘满仓沉默了。最终,在李文归的死缠烂打下,师傅同意让他去了。
出门的时候,刘魁送到门口,他嘲笑李文归说:“傻子,当心死人把你也带去!”
“滚!胡说八道!”师傅听后狠狠骂了一句。
半路上,师傅问我:“你小子咋这么倔?为什么非要跟我去,你要知道,咱干的可是装死人的棺材啊!”
“师傅,我,我想学好手艺,想早日出山,想早点挣钱,想给父母减轻一些负担!”
刘满仓愣住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小徒弟,半晌才笑了:“你小子,年纪不大,理想挺高!懂事的孩子,好吧,这次你参与了,等东家结了账,我给你小子发工资,好不?”
“真的吗?师傅!”李文归兴奋地问道。
“师傅啥时候骗过你?说实话,当初收留你,我就是看上了你的脑瓜子,还有勤奋,悟性也高,我能看得出来,你小子将来有出息,至少比我家刘魁混得好多了!”
李文归心里美滋滋的,并不是师傅此刻夸奖了他,而是这一去,他就有工资拿了。长这么大来,他第一次挣钱,谁不开心?
去了东家,男主人一看刘一手带了个小娃娃,心里很疑惑:“刘师傅,您这是……”
“哦,这是我小徒弟,很听话,很聪明,见我辛苦,说要过来帮帮忙。这孩子跟我有一段日子了,他在,我干活也踏实。”师傅笑着说。
“哈哈,原来这样。不过刘师傅,话说在前头,家父是喜欢您的手艺,这小孩子就不要参与太多了,毕竟他还小嘛!”
“明白!文归帮我拉线,粗加工,我精修,这没问题的。”师傅说。
东家做好了饭,吃完后,师徒两人忙活起来。
老人死了,静静地躺在堂屋里,灵堂设好了,挂满白纸,看着有些阴森。
刘满仓问徒弟:“这种场面你怕吗?叫你不要来你非来,你瞧瞧,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