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阴沉沉的,雾气还没有散去,十月的北方,天气渐凉,洮河滚滚东流,带着些许寒气,扑面而来,叫人有些发冷。
至少,张岩是这么觉得,他穿得有点少了。
李文归披着大衣,就这样慢腾腾地走着,从东面走到西面,再从西面走到东面。提起往事,时光倒流,他似乎一下子回到了多年前,那个三十出头的自己,正值意气奋发,年轻有为,有太多的记忆,恰似青春扑面,滔滔不绝。
故事讲到这里,张岩小声打断他的话:“李总,您冷吗?要不先回,小心着凉!”
“冷吗?我不冷,你冷了?”
“不,我不冷,我担心您。”
“还想听吗?”
“想啊!我巴不得您一直给我讲下去,太有意思了。李总,当年,你才三十出头,一个人开着车子去广东,您就不怕吗?听了这一段,您给我好好上了一课,闯社会真的需要脑子!换做我,哪能想起买新衣服,买好酒请客?”
李文归哈哈笑了,说:“年轻人,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当年我也是赌了一把。做生意这事,说透了就是做人的学问,把人做好了,生意自然来了!不分贵贱,不分高低,只要你有野心,有慧眼,胆大心细,能屈能伸,至少成功了一半!”
“李总,听着简单,实践起来难,没有在世事的苦海里挣扎半生,是参透不了这些的。”
“慢慢来吧,你还年轻,社会发展这么好,未来是属于你们的,好好把握!”
“谢谢李总指点。要不,您坐一会儿,累吗?”
“好,我再给你讲一段。”说着,李文归坐下来,接着讲起来。
1992年初秋。
一车药材卖了好价钱。在广州大朗市场,意外遇见了好生意,认识了大老板任长军,一顿酒后,谈成了一桩大买卖。
春风得意马蹄疾。心情大好的李文归,开着三轮车直奔老家甘肃。虽说在广东逗留的日子不算多,但此刻的状态确是归心似箭。
他想爹了,想妻子了,想三个可爱的孩子了。别说他了,在老家等待的亲人们,也是一样,对他百般挂念吧!毕竟,头一次出远门,还开着车子,叫谁不担心呢?
除此外,李文归着急的最主要原因,是想把卖了药材的好消息,还有谈成一桩大买卖的消息,赶紧告诉爹,告诉妻子,告诉长眠地下的娘。
一高兴,走得着急了,竟然忘记了给老婆买衣服。走的时候,他已经答应过她了。算了,到兰州再买吧,不怕买得晚,就怕没有钱。
经过一路漫长的折腾,车子终于到了兰州。来到闹市区,停好车子,李文归赶紧去餐馆吃了一碗正宗的牛肉面,还加了一份牛肉。
回家的感觉真好。虽说还在省会兰州,离李家崖那个山沟沟太遥远,但听着熟悉的口音,甚至会听到老家的乡音,心里莫名一阵感动,忍不住想掉眼泪。
站在兰州的十字街头,回头遥望,比起广州的高楼大厦,活跃的经济,这里,实在有些寒酸了。
我的大西北,望不尽的黄土高山,常年干旱少雨,山头上,植被少得可怜,这穷山恶水,看了让人心碎。
这不是一个人的慨叹,也非一群人的失落,更像整个时代的沉默!
快了,应该不远了!像任长军所说,改革开放的春天,在祖国的沿海地区生根发芽,不久的将来,全国各地将是一片绚烂的花海。
顺着宽阔的马路,李文归朝一家衣服店走去。进了店,才想起不知道衣服的尺码,凭着记忆,他叫女服务员试了一下,先给妻子选了一套。
接着,他给爹试了一套。三个孩子的好买,就算大了不要紧,他们还小,正值长身体的年纪,一年一个变化,大一点还能穿。
买好衣服,出门,他又进了不远处的一家商店,给孩子们买了一些好吃的零食,好玩的玩具。爹爱吃蛋糕,他买了两包软软的蛋糕。
买了一大堆,计算了一下,并没有花多少钱。提着一大包物品,李文归出门上车,发动车子,一脚油门,朝那个让人疯想的小山村开去。
一路折腾,到家时已经黄昏时分了。
车子停在门口的大场里,李文归按了两声喇叭,屋内的妻子郭晓英最先听到了,她先是惊了一下:是车喇叭?谁家的……
“文归来了?”她猛然想起男人来,没错,应该是他,李家崖再找不出第二辆车子来。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镜子,快速地整理了一下蓬乱的头发,还有衣服和裤子。
出了西屋门,她喊了一声:“爹,文归来了!”
“啥?”爹上了年纪,耳朵有点背。
“好像文归来了!”
“是吗?在哪里?”爹喜出望外,跟着儿媳妇出门了。三个孩子也循声跑出来。
大场里,果然停着一辆车子,是的,文归来了,她男人来了,他儿子来了,三个孩子的爸爸回来了。
“文归?!”女人一脸兴奋,冲上去,紧紧抱住男人,她哭了。
李文归感受到了女人颤抖的身体,他拍打着她的背安慰道:“好了好了,这不来了吗!晓得不?我给你们每人买了一套新衣服!”
女人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