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了几秒钟,李文归接着讲:“那年大赚了一笔,我听了爹的安排,拿钱犒劳了那些帮助过我的人。蔡大吼一分钱都没要,果然和爹想的一样,他是为了给外甥赎罪。
“铺面是麻子的,我给了麻子一笔钱,麻子也没要,死活都不要。我清楚,他是个聪明人,一是想借此还了当年的人情债,二是放长线钓大鱼。他知道,将来的李文归,一定越干越大,他想搭个顺风车。
“我能猜出来,麻子反常的做法,离不了他舅舅的悉心指导,那是个闯荡多年的老江湖,厉害着呢!后来,我和麻子合作了,他达到了目的。
“包括我的亲人,大哥二姐老四,我都给他们分了一笔钱。后来,大哥就死心塌地跟着我干,我们姐弟之间的感情越来越好,到现在,我很佩服爹的智慧!
“崔志强,也是我人生中一个不得不提的贵人,当年,要不是他向领导反映土豆收购的事,怕是我的工作开展不会那么顺利。
“除此外,在关键时候,他及时提醒我把收购点设在龙窑街上。更重要的,是他给我介绍了一生中的另一个贵人,那就是崔龙。
“崔龙,也拿到了一笔钱,但他坚决退回了多余的,拿了自己该拿的。那是个忠诚仗义的哥们,那以后,他就死心塌地跟了我大半生,遗憾的是,后来,被麻子害成了残疾……”李文归沉默了。
夜静得出奇,厂房里的机器轰鸣依旧。听着李总的过去,张岩感慨不已,不知怎的,他脑海里出现了水浒传里感人的一幕幕。
安静片刻,张岩说:“李总,时间不早了,郭总那阵子也打电话了,您早点休息吧!”
李文归看了一眼腕表,十一点钟了,他翻起身,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吧,陪我去车间转一趟。”
张岩起身,跟着李总下楼了。外面,繁星点点,明天又是一个晴朗的天。
刚出门,十月的秋天,吹着凉飕飕的夜风,叫人不由得打起了寒战。
进了车间,机器轰鸣,很难听到员工在说些什么。一条年产2.5万吨的精淀粉生产线,像一条金属怪兽,正开足了马力,一边吞噬着浑圆的土豆,一边吐着洁白的淀粉。
“李总,瞧,这淀粉多白啊!”张岩抓了一把,凑在李总眼前。
“是啊,今年土豆丰收,淀粉含量高,质量确实不错。”
员工们在生产线上忙碌着,李文归走过去,关切地问候了他们:“困不困?当心机械伤害!”
一位中年妇女笑着说:“好的李总。今晚夜班,白天休息好了,一点儿都不困。”
车间转了一趟,李文归交代车间主任,说:“晚上多操心点,安全第一!”
说完,他出门了。屋外,凉风习习,李文归问张岩:“饿了吗?我有点饿了。”
张岩也饿了,但不好意思讲,只得说:“李总,我不饿。”
“真不饿?走,办公室的冰箱里还有一些吃的呢,跟我上去吃一点,今晚陪我辛苦了。”
张岩连连摆手,说:“李总,真的不饿,这么晚点了,吃多了睡觉不舒服。”
“没事,少吃一点,上次郭晓英去云南带了一些土特产,你拿去一包充充饥。”
张岩不去,李文归不理会,没辙,他只好跟上去,从冰箱里拿了一包零食。张岩说要回去,李文归也跟着下楼了。
“李总,你咋没吃?”
“我吃啥?家里有吃的,上去再吃!”
张岩瞬间反应过来,李总是为他考虑,这么大一个小伙子,熬到了十一点多,能不饿吗?如果自己不说饿,下属怎好意思跟上来呢?
“谢谢李总,我送送您吧!”说着,张岩准备去车库。李文归喊住了:“不用了,夜深了,你赶紧早点睡,这两天活多,白天还要忙活呢!”
最后,李文归开着车子走了,张岩站在公司门口,冲远方挥手。
回到宿舍,看着这包云南特产,张岩心头涌上一股暖流:李总啊,您真是个好老板,资产过亿,却是如此低调!
肚子确实饿了,张岩拆开包装,烧了一壶开水,将面饼煮开,美美地吃了一顿。
吃罢,躺在床上,才打开手机看了一眼。结果,记者周楠发了很多消息!
方才,跟李总聊天的时候,他担心打扰到李总,就把手机调至静音了。
微信里,周楠告诉他说:明后天可能过来一趟,眼下正是土豆丰收、公司生产的旺季,她要好好采访一下胜利公司,再写一篇报道,也算是为李总后期的销售做宣传了。
由于一直未回,周楠还是和上次一样,文字里透露出十二分的生气:
张哥,我知道你不愿意我来,生怕在这个关节点上,为公司生产带来麻烦。但你放心,这次我来定了。我说过了,住宿问题自理,不需要麻烦你们!
喂,你能不能说句话?作家,书中没告诉你不回复消息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高傲的土拨鼠,真该死!早知道这样,我最初就不该跟你联系,也不会冒着风险为胜利公司免费做宣传!真是不识好人心!
喂,你在干嘛?回复一句很难吗?大忙人,大作家,大聋子!
不回拉倒,懒得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