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水儿美目含泪,捏着帕子娇柔地擦着眼泪,莲步轻移地往前走着。 身后的符苹也有了些许的慌乱。 但为了维持自己的脸面,仍死犟着不认错。 她方才才奚落了人家,如今又立马转口,这算什么? 往后她符苹又要怎么在凝香阁的这群仆妇丫鬟面前立威,还怎么摆‘主子身边第一人’的谱? 况且,一想到自家小姐在太子跟前的特殊性与重要性,符苹那才产生的些许慌乱和心虚又逐渐消失。 便是原配嫡出又如何?再受宠爱又如何? 有这份特殊地位在,自家小姐即便是庶出的,也永远都会压在前头这位的脑袋上! 且这往后一生,她都要日日来小姐跟前磕头! 想通了这些,符苹便愈发地想看颜水儿丢丑。 生怕方才火拱得不大,她对着颜水儿与仲绿的背影娇笑了几声,扬声道。 “贵主怎的这就走了?婢子还没替我家主子好好招待您呢? 之前给您的糕点您吃着如何?那可是京都长安里都少有的红酥手! 侯府派人远远儿地从洛阳快马加鞭送回来的,就因着主子好这一口,寻常人可轻易见不着,您要不再尝尝?” 那股子得意又嚣张的劲儿,简直听得人牙痒痒。 颜水儿风姿绰约地脚步一顿。 若她真是原主,此时大约已是被气昏了去。 从一开始的点心的羞辱,到后面的拒之门外,符苹一次又一次地狠而精确地戳及着原主的伤疤—— 身为侯府的原配嫡女,却从小不受宠爱,被祖母发配到寺庙独自一人生活,还美曰其名是为母祈福敬孝。 而她的庶妹呢? 小时候被侯府金娇玉贵的养着,如今即便入了东宫,也依旧不忘千里迢迢劳人劳力地去江南,只为了她一口爱吃的红酥手。 甚至她还有着连太子都要顾虑的轻易不会下手的原因。 可凭什么? 同样都是武安侯府的女儿,凭什么两人的待遇如此天差地别。 这还是她目前所掌握的信息,在她不知道的那些日子里,这个小姑娘又该是如何的彷徨难过? 受了委屈却不敢哭诉,只能自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对着黑暗小声啜泣。 什么泪都要往肚子里咽,什么苦都要自己吃。 小小的一团就已经要学会自己一个人长大,学着自己照顾自己,自己安慰自己…… 因为这世上,再也没有真心疼爱她的人了。 …… “囡囡不怕,囡囡很勇敢……”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缩在床脚的角落里,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小膝盖。 庄园外电闪雷鸣,黑沉沉的天,带着令人心惊的威压与沉闷。 “轰隆——!” 小姑娘狠狠地瑟缩了一下。 稚嫩的身体因为颤抖而不停地打嗝,金豆豆像是不要钱一样一串一串地往下落。 明明已经害怕成了这样,小姑娘却还是死死咬住唇,没向谁求助过一句。 只是肉乎乎的小手狼狈地擦着怎么也擦不干净的眼泪珠子,故作坚强的奶呼呼的嗓音终于泄露出了一丝脆弱。 小奶音颤抖,边哭边低着头,小声地喃喃道。 “囡囡的娘亲一定会来找囡囡的,娘亲来之前,囡囡会照顾好自己,会听话,会乖乖长大……” “囡囡不怕……囡囡不怕……” “囡囡只是……好想有人能抱抱囡囡呀……” …… “轰隆——!” 那道惊雷仿佛隔着遥远的时空打在了她的心上。 握住帕子的手用力握紧,抵在紧抿的双唇上,颜水儿忽然想到了自己的上辈子。 但凡当初能有个人帮她分担一下,她也不会累到猝死。 她忽然很想穿越到过去,去好好抱住那个小女孩儿。 告诉她,不要哭,你很勇敢,你答应过的,承诺过的,统统都做到了。 你有好好听话,有乖乖长大,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可惜,她什么也做不了。 低着头,沉默半晌,乌黑浓密的睫羽轻眨,颜水儿忽然轻笑一声。 她缓缓转过身。 “不怕啊?那算了。” 然后面无表情地从仲绿手中提着的食盒中间抽出一张书简模样的花笺信纸,慢条斯理地缓缓对折。 “只是方才在来凝香阁的路上,恰好碰到一名宫监前来送信。” 符苹还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可她身后那抹原本缓步赶来的白色身影却忽然一僵。 颜水儿的声音很平静。 “他与我说,信是武安侯府加急派人送来交予东宫颜主子的,我一听,便下意识说,我就是啊。” “然后,那宫监便将手信交予了我。” 颜水儿笑靥如花。 明明五官温柔似水,让人一眼望去就像是看到了江南水乡,可此时那双美目中仿佛带着灼热的火焰,将清雅的容颜灼烧得异常明媚。 “你猜,那封信中,都写了些什么?” “我管你写了什么?”符苹眉头一竖,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伸手就要上前将信抢过来,“还不快将信还予我家主子!” 颜水儿早就防着她这一手,在符苹有所动作的时候,顿时仰头后撤几步,躲开了袭来的右手。 即便她仍不会使用原主的武力,可被强化过的身体轻盈程度早已远超一般人。 “想抢?” 颜水儿挑眉,满不在乎地道。 “那抢吧。” “你、你!”符苹用手指着她,怒目圆睁,无能狂怒。 废话! 她要是能抢得过,方才就抢到了好吗?! “抢不过呀?”颜水儿笑得娇俏,“那你也可以学我方才那般,去请太子妃娘娘做主呀。” 她甚至还语重心长地、好心地给符苹出建议。 “我自知位卑,资历也浅,是决计不敢如你和你们主子那般不惧怕娘娘威仪的,到那时,大约也只能将信双手奉上了。” 不过信既然到了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