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此女的心机比想象中更加深沉莫测,此事甚是棘手呀! 青松院,书房。 姚蕴已经跟萧承毓一五一十通了消息,上座的男人面目阴沉,粗糙指腹轻叩着桌面,若有所思的深沉模样。 “九娘今夜如何了?” “九娘缓和了些许,已是安睡下了。不过这李尚书竟如此见风使舵,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姚蕴心中困惑,李尚书是先生的亲生阿耶,想来亦是傲然潇洒、自在逍遥的大人物才是,怎么像是霎时间畏头畏脑地换了个陌生人似的。 “李端与他父亲李荣一向是不合的,而且李家能屹立三朝不倒,李荣如今更是正得圣心,自有他的过人之处。” 她仔细听着他的话,似颇为理解地点点头。此话亦是不假,她从前很少听过先生会主动提及他的阿耶。 “蕴娘可是有什么想法?” “若是不考虑镇国公府的得失,我还真是有些佩服这七娘子呢,也算是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男人眉头一蹙,对她的这番话颇为不认同。 “哎呦,都护,听我把话说完可好?我虽是佩服她的胆大妄为,可是还是对此不认同的。为了一己私欲,她心甘情愿将整个都护府置于险境之中,如此自私自利之人,日后是个大麻烦。” “若是你,你会如何做?” 男人的目光灼灼,似审犯人那般直愣愣地盯着她。 “都护、都护可要听我说实话?” “嗯,听你的真心话。” 她站在一侧替他研好了墨,淡然道:“那我可就如实说了,若是我,我一定不会让她嫁入江南道节度使府中的。圣人多猜忌,这就是在将整个镇国公府置于萎弱浮萍之上,不值得,完全不值得。都护可是会觉得我过于无情无义?” 萧承毓摇了摇头,眉头微微舒展,语气也洋洋洒洒了好几个度:“原来蕴娘还是真心为我着想的,本都护倒是有几分欣慰。” 她一怔,毫不在意地转过头去,喉间却是忍不住咽了咽:“哼!我才不是关心都护呢,只是感念老夫人收养我们三人的恩惠。” 萧承毓无奈浅笑,抬手压了压眉间。他既是想听听她是如何决断的,更想看看她的一颗真心。 “你既然是如此打算,想来母亲也会有她自己的考量的。母亲行事稳妥,你无需太过担心了。” “那九娘的婚事可是会受影响?”她感激萧秀清从前对她的真心爱护,在府中时与她也算最为亲近。 “难说。若是李荣因为此事而断了两家的姻亲,那李竑也是个窝囊无用之人,这个婚事不要也罢。” “这话倒是没毛病。”她盈盈一笑,对他这话很是认可。 无垠浩瀚的夜空微光闪烁,偶有几颗星星眨着眼,似在讪笑着地上总是哀思忧愁的凡夫俗子。 他抬首眺望,无奈叹了口气,其实此时他更是担忧自家大哥在剑南道西南的平叛之事。 萧承忠为人宅心仁厚,有时偶有妇人之仁。自承袭了镇国公的爵位以来,他已是许久未亲自领兵作战,此战恐怕不会太过顺利。 姚蕴离开之时,见他已取了宣纸,眉头轻蹙,下笔犹豫,想来棘手的事情还不只这独独一样呢! 翌日清晨,萧承毓便往三军大本营赶去了。 在这北庭都护府中歇息了一两日,吃了爱吃的炙烤羊排和脐橙鱼烩,无忧无虑、酒足饭饱的,萧秀清慢慢恢复了往日的精气神儿。 “蕴娘,这七郎定然是要紧我的,可是他怎么还没有送信于我呢……” “蕴娘,这北庭都护府的确没长安富贵繁华呀,你看看我这皮肤都干燥了许多,要不然我还是回去吧……” “唉,别了别了,在这里挺好的,也不用听到萧秀盈那蹄子的腌脏事……” “好九娘,快尝尝这从大食国商人手里买来的千年枣,甘甜似糖,很是好吃。” 萧秀清捻指取了一小颗棕灿灿的长形枣子,细细咬嚼开来,当真是软软糯糯、甜甜滋滋的,方才的苦闷顿时消散了一大半。 “九娘,莫要想这些忧愁事了,可要与我说说近日长安都发生了什么盛事?” “那还不容易嘛,蕴娘,你可还记得从前救过我们二人一命的慕容玥,他半年前就已经入了鸿胪寺,如今是个九品官职的小小录事了。” 姚蕴倒也不觉得奇怪,鸿胪寺本就负责外宾接待、朝会仪节之事,如此信任附属国家的贵族子弟,更能永固两国之好,朝廷何乐而不为呢! “还有啊,三个月前圣人亲自东巡泰山,封禅祭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