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什么!?”他急急问道。
“不过,两年前萧家军攻打北狄时,他不幸受了重伤,所以——”
“所以什么——”
“他被北狄人射伤了一只眼睛,如今只有一只眼睛能看得清人事了。你们许家从前也算是颇为富足的官宦之家,我亦是怕你会——”
许文清猛地打断了她的话:“姚娘子,在下历尽千辛万苦才寻到阿弟的踪迹,又怎么会因为身体的残疾而放弃他呢!姚娘子若是当真如此想的,就真是看不起许某了。”
姚蕴一怔,她只是怕若是许家知道这失散多年的骨肉身体残疾,日后再也走不了仕途之路,他们会不会拒之门外弃之如履。如今想来,倒是她多虑了。
“许老板,是我多想了,我与你郑重道歉。如今自然是你们兄弟二人团聚最为要紧的。”
她拍了拍手,萧十四便兴高采烈地小跑出去了。
不过片刻,一个身形高大、面色古铜的独眼武将走了进来。那人甫一瞧见站在前头不远处的许文清,顿时呆滞住了脚步。
虽然许文清面容清秀,而另一旁的独眼武将面容粗糙,不过细瞧之下,他们二人的眉眼间却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阿亮,是、是阿兄,你、你可还记得我——”
“阿、阿兄,当真是你——”
二人相拥而泣,余下的无数思念与哀愁都被湮没在痛哭声中。
姚蕴看在眼里,神色微动,偏过头去,忍不住抹了抹眼角的一点清泪。
她曾经问过姚姑姑,姚姑姑永远都只是顾左右而言他,永远都不会与她说实话。
不过,就在姚姑姑要将她们三人托付给镇国公府老夫人的那时起,而且就在周老夫人愿意收留出身卑贱、孤苦无依的她们三人的那一刻,她打从心底里就明白了。她的身世一定不是姚姑姑或是周老夫人所说的那般,无论如何,她都要亲自找到真相,
正月初十,长安城里是难得的好天气,冰雪消融,万物复苏,冬鸟跃枝,小儿嬉闹。
才过了一会儿,东大街上嬉笑打闹的小儿稚童们顿时没了声。无论是布衣大人或是天真小儿皆纷纷抬头仰视前方来人,有人口流哈喇子,有人喜笑颜开,还有人激动得跪地磕头道谢。甚至还有许多戴着帷帽的年轻娇俏小娘子前来凑热闹。
众人既是欣喜快慰又是万分好奇,这可是第一次瞧见如此威风凛凛的行军阵仗,而且都想要一睹这立下赫赫战功的大都护的风华俊貌。
“阿、阿娘,他们是谁......”孩童天真烂漫,不解问道。
“他们可是击退北狄的大功臣,为首的就是从前的铁面将军萧大都护......”
“阿娘,为什么是铁面呢?难道说大将军的脸是用铁做成的?”
“哎呦,好祖宗,你看看前头那大将军一张面无表情的冷脸,不是寒冷得跟铁板子一样嘛......”
一旁的三三俩俩的小娘子捂脸轻笑,欲要瞧清楚马背上郎君的清俊模样。
“三娘,这都护果真是冷若冰霜、不苟言笑啊,有什么好看的......”
“十二娘,虽说这大都护看上去冷冷冰冰的,不过也是立下赫赫战功的大英雄呀,而且都还未娶正妻呢,看看又何妨......”
“也是也是,听说这一次那个贵妾也安然无恙呢,想来那些克妻的谣言也不攻自破了......”
“那难道说圣人还会给萧大都护赐婚吗?”
“十二娘,这可就不是我们这些寻常娘子可以随意肖想得咯......”
这些娘子们的流言蜚语,自然是入不了姚蕴的耳朵了。甫一入了长安城,姚蕴的马车便与萧承毓的军士队伍分道扬镳,直奔镇国公府而去。
萧承毓留下大部分的萧家军驻扎在城外十里的军营,带领着立下大功的部分将士顺利抵达大明宫外。
不出所料,在玄武门前迎接他的百官之中,百官之首正是如今位高权重的李端。不过半年时日,李端便升任为尚书左仆射,更是大周开国以来,任职仆射之位中最为年轻的官员。
听闻圣人本就对他赞誉有加。除此之外,永安公主目前还代领了一部分政事。他还得到了永安公主李玉岚的大力举荐。因此,这个尚书左仆射之位自然是非他莫属了。
大明宫,泰和殿。
圣人下旨在泰和殿大开宴席,嘉奖庆功班师回朝的萧家军,还命文武百官一同出席共庆盛事。
萧承毓落座于席间,已有不少的文武官员主动前来祝酒庆贺。
前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又有几位武将簇拥着一个上了年纪的武将打扮的男人往前而来,而且恰好是往萧承毓的方向而来。
萧承毓看清楚来人,目光一沉,再次自顾自斟满一杯酒,不迈步亦不迎接。
“六叔伯安好,侄女婿前来祝六叔伯大胜归来,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哈哈哈哈!”一个大男人毫不避讳地与他攀亲带故,而且笑声很是嚣张狂妄。
此话一出,围在四周欲要前来祝酒的几位官员皆停下了步伐,翘首以待,似在观望前头二人的一场好戏。
萧承毓面色不改,语气极其冷淡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