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脸道士三人走到春满楼门前都有些吃惊,只见那楼阁内外灯光熠熠、朱门殿角气派非常,而正门上头十分惹眼的挂着一溜鎏金花牌,上面尽是些或艳俗或清新的姑娘花名。 三人都是走南闯北的江湖人,看到这哪里还不明白?何四娘率先开口道:“道长只说要放松放松,妾身却没想到是这么个放松法。” 这时门前候着的伙计见有客到,急忙满脸堆笑迎了上去,正巧听到何四娘言语,便说道:“客人不打紧,若不是来寻乐子的,店内照样可以住宿吃食,就是想品茶听曲,里头也有上好的雅间备着。” “呦呵,你们生意做的倒挺齐全啊。”鬼脸道士说着看了看何四娘,问道:“既然有客房落脚,不如就在此歇息一晚?反正来都来了,非是贫道想寻姑娘,实在是想喝茶听个曲儿…” “妾身自小在百戏门长大,什么样的烟花柳月没见过?就是搂个姑娘睡觉都未必怕的,你们要做什么只管做去,妾身只想要间客房好生歇息便好。”说着率先迈步进了正门。 鬼脸道士与孟青遥在后面吐了吐舌头,孟青遥说道:“四娘还真是女中豪杰…道长你说咱俩若是摘俩花牌送到四娘房里,她们三只狐狸晚上能作出什么风浪来?” “这…这贫道也有些好奇,不过却没活腻味…咱们还是赶紧进去吃饭吧。”鬼脸道士说着掏出一锭银子丢给伙计:“给我们备两间上房,再来个雅间上些酒菜,到时候花销贫道一并结与你。” “好嘞!二位爷里面请!”伙计揣紧了银子,引着鬼脸道士二人进到楼内。 一进酒楼大堂,鬼脸道士发现内里的装饰更是奢华,只见那翠帘彩幕形若流云,雕栏画栋俏似天成,大堂食客觥筹交错间只闻酒香馥郁,美人在怀如坠云山幻海,而在客桌正中,还有一座四五丈宽的戏台,左右抱柱各题对联一行,说的是“戯字半边虚,愛为心上物”,横批“假戏真做”,许是时辰不到,戏台上并未有人演出。伙计看鬼脸道士三人正望向戏台,便说道:“三位客观,一会儿便有姑娘登台演出,快请到雅间就坐,酒菜马上就来。” 鬼脸道士点点头,随着伙计来到二楼雅间坐定,然后就止不住打量起四周构造来。 这座春满楼主楼高有三层,二层设有一圈雅间,从中正好能看到大堂戏台,最上层就是各个姑娘接客的春房,而在主楼身后,通过长廊连接的才是后面的客房,像鬼脸道士三人这种只住店不买春的客人,都会安排在后面客房休息。 大堂内食客已经坐了个七七八八,二楼包厢内灯盏也亮了近一半。鬼脸道士望着四周的景象,实在没想到这座小镇里能有如此规模的花楼,生意竟然还十分的好,于是说道:“人人都以为北魏地界的汉人活的不如牛马,今儿个见着了,不也都挺潇洒的么?” 鬼脸道士等了会儿见没人回话,转过头发现孟青遥居然趴在桌上睡着了,看来先前与尸胎搏斗,已用尽了他全部气力,再加之其久不走江湖,身体素质比不得鬼脸道士等人,所以进到包厢连招呼都没打,便累的睡了过去。 而何四娘那边,此时正望着大堂出神,鬼脸道士见状提了提声音,问道:“四娘是在看什么?” 何四娘回过神来,回道:“妾身看到堂中戏台,略微有些感慨。” “害!往事不可追忆,四娘就莫要徒增感伤了。” “见物思情罢了。”何四娘捋了捋头发,又道:“不过道长说汉人活的潇洒,是没见过十几年前中原的光景,就拿齐老太那一辈人来说,当年不就是因为躲避胡人的残暴统治,才落了个入山为盗的下场么?甚至眼前这座花楼里的汉人姑娘,定然也都是被低贱买卖至此,说是活似牛马也不为过。” “没办法,国破人如草啊!”鬼脸道士望着嘈杂的酒楼大堂,突然咦了一声,奇道:“贫道看楼内并不尽是胡人光顾,汉人却也不少,两种族色能坐在一间堂中喝酒吃肉,倒真是许久未见的景象了。” “哼!哪有什么族色高低,不过尽是些有钱人罢了,这世间自古有钱人是一家,哪里分什么胡人汉人。” “四娘这话有理,那么四娘方才望着戏台出神,是不是想起了百戏门中不公的往事?” 何四娘摇摇头:“那并不是座戏台,而是高级青楼才有的赏花台。” “赏花台?” “就是供嫖客观赏和挑选姑娘的地方。” “哎呀我的天,四娘的意思是,那地方专门用来给姑娘们搔首弄姿,以供台下酒客观赏?这他娘的也太会享受了吧?贫道这些年风餐露宿,岂不跟白活了一样?” “你风餐露宿不假,可酒色还…咦?呀!” 何四娘忽然望着大堂轻呼了声,然后急忙拿手捂住了嘴,似乎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