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这个疯子!”
剑主羽从未发出过如此气急败坏的愤怒咆哮声,几乎都快要掩盖住天山崩塌坠毁声。
时隔六百年天山再次崩塌,主宰着人间剑道的十三剑魂死寂归元,这意味着剑主羽再也无法‘点剑宫’,成金仙。
甚至更为严重的,天玺剑宗失去了十三剑的依托与传承。
天道三宗的地位更是岌岌可危,更极有可能被仙尊祝斩就此除名,从此天下三宗归两宗。
夺目耀眼的灼热炎光在剑主羽的愤怒怒吼声里渐渐淡去。
原本立在剑冢侧畔的百里安此刻已经出现在了天山的山巅之上。
他一身轻袍熠熠,头发与衣服在疾风中飘荡不止,整个人笼罩在浩荡的金光之中。
指尖夹着的衣摆神符已经燃烧成了灰烬,分明闯下了泼天的祸事,大难都要临头了他却仍旧不慌不乱。
眉眼清隽沉静,望着自东南方向失去灵性光辉的升龙剑黯淡坠落,黑眼睛定云止水流淌着宁静而通透的光泽。
这份意气,宛若波浪兼天里,置身舟中不知惧,而舟外者寒心战栗,见乱当乱。
跪在地面间的十三剑们已然起身,他们低头眼前陪伴了自己数百年的贴身佩剑正寸寸石化,失去灵性,在难与剑魂相连沟通。
这是他们从未有过的陌生感。
他们已然……失去了护山的资格。
一身修为犹在,一身剑意却消,从此天玺剑宗在无剑,这是一个何等可怕的事实。
昊农看着山中呈现癫狂之相的剑主羽,心中不由升起一种大出恶气的畅快感。
心道这百里羽当真是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啊!
公子好言相劝,劝止了他们攻毁十三剑魂,他丝毫不领情面也就罢了。
还这般牛气哄哄颐指气使地要牺牲门中弟子的性命替他来守护着天山不灭。
昊农虽然不知百里安与四剑玉容之间有何纠葛。
可是身在魔界战奴营中,对于数月之前,魔君大婚之日,天玺第四剑云容当众抢亲,带着魔君钦定王夫人选逃之夭夭的事迹可谓是如雷贯耳。
当时四剑云容抢亲抢的便是他的公子。
人界鲜有人知晓此事,可昊农今日瞧着百里安看云容的眼神分明及不对劲儿。
二者之间必然存着猫腻。
天玺剑主如今要动公子的人,怕是要狠狠地栽一个大跟头啊。
十三魂索彻底断绝,上清界与天山的气脉连接也宛若被斩断的莲藕一般。
虽然有着无形的灵力丝线拉长继续在天地间连接着,却也似渺渺炊烟般,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在乱风中化为柳絮散去。
不知是不是那天地间洁白如蛛网般的细线相连的缘故,天山坠势速度并不快,就像是沉入海底世界的巨鲸一般。
白驼山内,乌压压一大片天玺弟子惊恐抬眸看天,早已是乱成一锅粥了。
天玺十三剑们面面相觊,心神动荡。
这会儿子,便是宗主大人点剑宫怕也是来不及了。
“这可真是看了一场好大一出戏啊……”
望夷立在山林间,手臂轻挥拂扫间,遮掩视线的林间古树皆向两旁倾倒分开,露出旷阔的视野。
他看着天际那盛放到极致的赤炎光芒,有看着山体破碎斑驳的天山?
望夷一双淡色的眼瞳深不见底,喃喃道:“你总是会给人带来不一样的惊喜,叶易川辛苦饲养了两百年的蛟龙,今日在你面前竟是全无了用武之地。
方才那分明是……青铜门内的古神之力。呵,你身上究竟还藏着多少奇迹与秘密。”
蛟龙在云层之中狂躁不安地腾云翻滚着,似也是在那炎热的炽忙里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不断发出绵长的吟声。
望夷叹了一口气,道:“也罢,反正不管如何,今日目的已经达到,既然能够兵不血刃的崩毁天山,自然是最好的结局,任凭百里羽如何折腾,也难以扭转死局了。”
他叹息完,从袖中扔出一枚漆黑的珠子,云层中的焦虑不安的八只蛟龙化为一片漆黑的沙雾,汇入珠中。
望夷收起珠子,朝着天际微微一笑:“接下来的,就留给你们自家人来玩吧。”
一道五色的灵魂体自叶易川体内飘离而出,紧接着,叶易川的身体就像是断了线的木偶倒了下去。
他胸口中的心脏化为一堆碎肉,哗啦啦地顺着衣服流了一地。
叶易川颓然死意的双眸中渐渐恢复出本我的光亮,自主的意识慢慢占领了这具身体。
他倒在雪地里,缓缓抬起没有血色的脸,看着天际沉沉坠落的巍峨天山。
他发干的嘴唇微微翁动了一下,又艰难地扭过头去,目光茫然悲凉地看着不远处的那具尸体上。
“不该是这样的……”他喃喃低语着,声线颤抖,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