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姬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只觉得百里羽这厮真是阴魂不散。
赶紧将窝在身后百里安探出来的那个脑袋给推了回去,一身红衣荡舞,脚尖踮起。
硬生生是将百里安遮掩得一片衣角头发丝都看不见。
她一双凤眸怒寒森森地瞪向百里羽:“他是不是太玄弟子还轮不到你来质疑,莫说他想做这太玄弟子,便是入了魔道……
我要护,还没人能够从我的身边将他夺走!”
如此违背伦常大逆不道的言论竟也敢说?!
百里羽亦是震怒亦是愕然震惊。
什么叫入了魔,她要护,没人能够将他从她身边夺走?!
这是当着自己的夫君,宣誓其他男子的主权?
还是一个看起来骨龄这般幼弱的少年郎?
百里羽额角青筋止不住的乱蹦,震怒之下,却又了解自己的妻子并非是如此荒唐之辈。
若妻子这般容易变心,又怎会在当年做出生剜灵核又缄口不言的痴情壮举。
他抬起两根手指,生生将自己额角突起的青筋摁下去。
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后,又撞上嬴姬那冷冽生疏的眼神,心口涩疼,上前一步想要触碰她的脸颊。
“小姬,我自知生平亏欠你们母子俩太多,你嫁于我,吃尽苦头,还未我生剜灵核,饱受痛苦。
小安亦是为了天玺苍生,以自身为祭,其中种种,午夜梦回浮现在我心中之时,令我备受折磨,深感痛心不已。
我自知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亦不是一个好父亲,我活得偏激,活得自大狂傲甚至是愚蠢。
若我当初同你服个软,低个头,若是对这天下苍生的执念不这般深,你我之间又怎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嬴姬冷眸避开百里羽探过来的手,对于这迟来的温言软语,低首认错,心中却是一阵无力可悲,又觉有些可笑。
百里羽探空的手指慢慢蜷缩起来,目光再也不似以前冷冽孤傲,有些落寂地说道:
“你怨我恨我便是拿剑刺我,都是应该我受着的,时至今日,我绝不会奢求你能够原谅我。
只是你着实没有必要借着无关紧要的人来刺激我,这样,只会令你我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无关紧要的人?!”嬴姬顿时嗓音都尖锐了起来,那眼神好似要吃人:“你说他是无关……”
话说一半,她又好似反应过来了什么,话语戛然而止。
她一脸狐疑地审视着百里羽,又好似明白了他似乎……好像……压根没有认出她身后之人是谁。
眼中的愤怒一点点化作轻嘲的讥讽。
嬴姬此刻也形容不出自己对百里羽当是持有怎样的心情了。
索性将错就错,省的百里羽多做纠缠。
气跑他,总比眼睁睁看着儿子给眼前这个男人拐跑得强。
“你说他是无关紧要的人?”同样的一句话,语调却是全然不同,尾音缭绕得那叫一个九曲十八弯,莫名带点子准备忽悠人的调调。
硬生生问得百里羽是一愣,全然不知如何回答。
嬴姬也不将百里安藏着捏着了,大大方方地将他扯出来,手掌大大方方地落在他的脑袋上揉了揉,然后将他脑袋往怀里一摁。
女帝大人霸气利落地将头低下去,在百里安的脸颊上吧唧了好大一声,留下了一个澹澹的胭脂印。
百里安眼眸微睁,神情有些无措。
嬴姬一只手揽着他的肩膀,以一副让百里安小鸟依人的姿态窝在自己的怀里,凤眸凛然地睨着脸色已经铁青得不像样的百里羽。
如兰花般纤细优美的手指如逗猫般搔挠着百里安的下巴,无不在用言行举止,向外人证明着这个少年于她而言是个特别的存在。
台下传来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方佑目瞪口呆,只道这中幽女帝陛下莫不是来砸场子的?
是没听见他方才说的话,这小子是他家宝贝闺女的求亲者,她这上来就揽进怀里勐亲一口。
这模样,任谁看了都无不怀疑这温九经主的亲传弟子莫不是这女帝陛下养的小情人?
“那百里宗主可是猜错了,他与我而言,是个可招人疼的小情人,才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宗主还是得注意一下措辞,莫要伤了我家小宝贝的心。”
居然直接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也亏得如此黏湖腻人的台词,女帝娘娘能够说得这般自然义正言辞。
唯有百里安自个儿知道,身为娘亲的儿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不就是贴心如意的小情人?
对于娘亲而言,他哪里又不可以是她的小宝贝了?
对于知晓内幕的人而言,这话说得一点也没毛病。
奈何百里羽偏生是个睁眼瞎,一点也没看出来眼前之人其实是他自己的儿子,怒火已然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