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如潮涌动,好不容易挤到前排,这时太孙妃已然出阁上轿。
皇太孙所驾金辂在前,火红的花轿紧随其后,轿帏上艳粉浮金,宝顶缀着流苏,宛若燃烧的凤尾。
这样红火的场面却被乌泱泱的黑甲兵包围……
兰遇向来最喜欢凑热闹,生平第一次在这样喜庆的场景下打了个哆嗦。
谈灵瑟溜过一圈回来,对橙心摇了摇头:“已经用过传音术,无法和教主取得联络。”
橙心:“莫非姐姐不在轿子里?还是说,她已经被芳叔的人带走了?”
谈灵瑟看着前方的花轿:“我总觉得教主就在轿中,被什么东西给禁锢住了,任何术法都被阻隔在外。”
橙心听得汗毛竖起,兰遇看她有拦车的冲动,一把拦下
:“应该是金莲镣啦,当时我中你情丝绕时,我哥也给我拷过一回……也、也是小事,这东西除了有点勒脚、有点行动不便,倒不伤人……”
话虽如此,三人皆心道:新婚大喜之日,给新娘子拷上阻隔脚镣,当真是小事么?
*
轿外一派人声鼎沸,轿中又是另一副光景。
新娘本人吃力地盘着腿,琢磨着这副诡异的镣铐。
这法器不知是什么做的,看着比她陪嫁的金链还细,不过上手拽了几l次,拷在脚踝就缩了一小圈。
从脉望被强行摘下开始,身体就隐隐感觉到不对劲——触感像被放大许多倍,稍微勒一勒就疼得很明显。
应是她前一日自戳心域,到底还是造成了损伤,此番没了脉望不仅体虚,心也变得异常脆弱。
否则,又怎会因为区区一副脚铐就气得发抖呢。
她明明晓得心魔会侵蚀人心,殿下在这种情况下,没有把她送进大牢还不算太糟。但她从万烛殿赶回来时,是真的以为只要她好好地说,他就会好好地听。
不信她的话、上镣铐吓她,这都算了,甚至回柳宅还命女官盯她沐浴更衣……
他到底想没想过戴着脚镣进浴桶是一件多么丢人且高难度的事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嫁裙足以遮挡所有。
否则,光是送她出门就老泪纵横的阿爹,要是瞧见了不得当场哭昏过去?
感觉到鼻尖又开始发酸,她连忙取出帕子,小心翼翼地把将要溢出来的眼泪擦干。
妆已经够化得仓促了,要是再花妆,就真的糗到祖宗了。
她又在心里默念了几l十遍“殿下所为皆是心魔之故”后,总算稍稍平复下来。
街道的嘈杂声逐渐远去,婚礼仪仗缓缓驶入宫门。
宫墙高耸,甬道两侧挂着红色旗幡。
大渊开朝以来,唯帝后与太子大婚在太极殿举行。
“——降辂。”宫人振声。
花轿落地时,她感觉自己心砰砰跳得更快。
女官提醒她下轿。
柳扶微深吸一口气,整好凤冠,正待起身,轿帘掀开,她看到一只手伸了进来。
指节分明。手上持着红色喜绸的一端,虽挡住了掌心,但指缝、虎口露出的硕大豁口,血痂好似都未凝,看着都疼。
是昨夜司照与风轻生死一搏的伤痕。
“殿下,你不必亲自扶太子妃。”女官提醒婚礼规矩。
司照未应那女官,手也未撤。
“下来。”他语气沉冷。
柳扶微迟疑了一下,怕扯动他伤口,轻轻递过手去,由他搀她下轿。
他加重了力道,将她的手包裹在内,像怕一不留神就抓不牢了。
握上的刹那,她感到脚踝一松,好像不止脚环松了两圈。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感觉到他的手微微在颤。
仿佛被捆住的人不是她,是他。
她偏头时,他却挪开目光,缓缓收了手。
女官将红绸另一端放入她掌心,小声提醒:“太孙妃,请目视前方。”
她亦不敢再看。
此时礼官道:“登堂——”
慢步行走间,婚裙裙摆随着微风轻轻起伏,头上的凤凰步摇流苏飘荡。
红锦毯一眼望不到尽头,乌泱泱的文武百官位于两侧,九十九级阶梯过长,殿宇上的浓云压得极低,不见半点黄昏霞色。
天未黑,宫人们已打亮了喜字灯笼。
盛大宏伟的红将他们围裹,不知为什么,她想到了天门后的长阶,鬼魅缭绕,一片荒芜,直到他牵着她的手,步入那一方桃林秘境。
奈何心生魔者,天地皆是阿鼻道。
那么她呢?是否能带殿下进到一片桃花林呢?
她在忐忑之中,跨过最后一节台阶,至御前,心如擂鼓。
像是配合她的心情似的,凛冽的倒春寒风席卷而来,乌云现出了黑褐红,像雪霞天。
这片天,像极了飞花与风轻结契那日。
风轻的话犹言在耳。
——这场宿命,无论谁落入,都不会例外。
她僵着身,竟忘了接礼官递来的一瓢。
女官催促,柳扶微才意识到自己险些御前失仪,将合卺酒一饮而尽。
圣人比甘露殿赐婚时更苍老了。
短短半月,先是鉴心台默许太子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