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中,烫得现实的身躯也在不停哆嗦。
她竭尽全力将识海保留在这儿,终于如愿感受到散落在周围的记忆——
都是之前不曾看过的。
甚至是近来发生的事。
她听到风轻在对司照说:“你未过门的太孙妃,柳扶微,本是我的道侣,妖灵飞花。我的道侣,可还称你的心,如你的意?”
正是她最惧怕的一幕。
命格树都在发烫,像司照崩坏的心。
她做好了最坏的准备,然而下一刻,她听到他说:“微微就是微微,她不是任何人。”
被伥鬼围攻的司照抬腕抹去嘴边的血,直身面向风轻:“妖灵也好,道侣也罢……我只知六道轮回,众生芸芸,我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柳扶微。”
柳扶微的心仿佛被什么紧紧地握住。
风轻默了片刻:“是么。可惜无论她是谁,无论哪一世,她的情根都不是为你而生,左殊同对她而言才是最无法割舍之人。”他意
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左殊同又何尝不是呢?如果不是因为他知道了自己是堕神的转世之躯,又何至于拼命地将她推开。”
后一句话于她犹如惊雷,她瞬间会了风轻话中的意思。
左钰……当真是风轻的转世?
司照道:“那又如何?”
“你看,这才是你的真面目。你一早就知道她的心意,如若是真,赌局早该结束。是你自己占有欲作祟,你为了一己私欲,抛却了你身为救世主本该坚守的仁心。司图南,你既已自毁,也必将毁她。所以……”风轻道:“你的仁心,还有微微,我收回了。”
这仅是乱象中第一个记忆碎片。
第二幕,她看到司照站在鉴心台之上,望着偌大的左殊同画像,一念菩提珠尽碎。而后他在马车内为她涂抹伤药,看着她胸口的契纹,自嘲道:“也许……赌输,本就是我的宿命。”
柳扶微难以置信。
早在这时他就知他已然输局。
即使如此还要和她大婚么?
她所不知的殿下的另一面,彻底铺陈开——
包括他一次次过度守护,一次次夜半三更为她输送功德。
卫岭都忍不住劝阻:“殿下这样会否保护得太过?经文可以让柳小姐自己来抄嘛,全由殿下代劳,一旦养成习惯……”
司照沉声:“等她习惯了,就会更离不开我……唯有如此,她的心,才有可能离我更近。”
那段时日她根本抑制不住对殿下的依赖,也是因为……殿下存心而为?
画面倏地一转,是他被夺情根之际,在湖底深处,原来司照一度握住了她夺脉望的手。
柳扶微一直以为当时她能够夺成情根,是她出其不意,想不到殿下已然察觉到她的意图!可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手,甚至主动回吻她。
他竟是……故意凭她夺走自己的心!
回忆如卷轴纷沓而至,再往前,甚至还有他中了情丝绕后,无数次放下的金针……
每一幕都令柳扶微的心神持续震颤、沉溺。
直到视线停在罪业碑前。
无字的罪业碑现出他的未犯之罪: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七叶大师道:“若不生情,可免此罪。”
但司照还是决意下山,他戴上一念菩提珠,临出天门前,又一次被七叶大师叫住:“那位闯入山门的女子,正是破坏天书之人吧。”
司照慌神一瞬:“师父。”
“你可知,能进罪业道碎天书者,命途多舛乃是定局?”
“若带她回山,可否改命?”
七叶大师摇了摇头,意味深长道:“此女,只怕你带不回来”
“徒儿答应师父,当坚守本心,顺应自然。”
“罢了。凡尘诸事皆有命数,为师本不当过问。”七叶大师喟叹一声,挥手,“去吧。”
下山后,司照找到了他的表弟:“兰遇,我想找一名女子。”
“啊?女子?长得什么样的?”
“身着桃衫,头系红绸发带,名叫……扶微。”司照道:“扶摇的扶,微光的微。”
最后一幕碎片砸来时,柳扶微内心的震撼,刹那冲上了顶峰。
她终于禁不住灵树的炙烤,手缩回来,人还在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心域底下一个人声响起:“你都看到了?”
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她忍不住倾身往下,底下是浑浊漆黑的心海,她依稀看到一道人影,被黑暗模糊了棱角,似血肉模糊的脸孔。
“殿下。”
“如果你想被我的心魔吞噬,大可再往前多走两步。”随即他又笑了一声:“说实话,我很期待你能跳下来与我共沉沦,这样,至少你的灵魂就永远留在这儿……”
腰间的情根君立刻如炸毛的小兽,拼了命地把她往上拽,末了不忘在她腿上也多缠两圈,誓与心域的主人唱起反调来。
她蒙了神,随即反应过来:情根生长于善念,而心魔忠于恶念,如今心域已覆,难怪情根君荏弱至此,下方的,则是入了魔的殿下本魂。
虽然入魔,意识还在,一旦跌进识海深处,就会彻底迷失。
柳扶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