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还在,忙支使他们去后边拉风箱,又将左殊同带到廊屋内,关好门窗:“左少卿,您怎么大白日就来了?这两日坊市内巡逻的金吾街使可比往常多了不少呢。”
“白日人多,更安全。”左殊同淡淡道:“石掌柜,我要的东西……”
“大人您一同我说,我就给您备好了。您稍等。”那石老板从一箱柜里翻出一个小盒子,正要递上前去,看左殊同左手持剑,右手还拿夹板吊着呢,便恭恭敬敬地将盒子放在方桌前,掀开盖,但看盒中躺着一枚拇指长的银色圆钉,“这就是我祖父所留的镇魂钉,此钉一旦钉入体中,三日之内,无论被什么样的妖魔鬼怪附身,定令灵魂出窍不可。”
石掌柜祖上曾在莲花山下开过铁匠铺子,早些年混迹江湖什么生意都做。大理寺办差时常遇妖邪,寻常锁铐未必能拘得住,左殊同上任后在此定过拘妖的械具以供同僚使用,与石掌柜自是熟络。
“如何使用?”
石掌柜道:“从肩骨下方钉入即可,疼归疼,但不至于伤人性命。”
左殊同颔首:“就有劳石老板了。”
石老板面露难色:“左少卿,如今您……这般,小的若公然帮您,还算是协助官府办案吗?”
“石掌柜,你误会了。”左殊同道:“我是想请您,为我钉上镇魂钉。”
石掌柜惊惶失色:“这……这如何使得?!您这,这手骨的伤都没好全……”
“有劳。”
左殊同放下剑,取出钱囊倒出,仅余文银几两十数枚铜钱。
他眉头微微一蹙。自被通缉以来,没有机会回左宅,在外漂泊数日已是囊中羞涩。
石掌柜吓得连连摆手:“不,不必了,当年神灯案若非大人,小的一家老小哪有命在?这银子就不必……”
“人情和生意,两码事。”左殊同留下文银,将铜钱装回囊中,“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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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铁匠铺出来,左殊同面上血色淡了一圈。镇魂钉只可对付寻常被鬼迷心窍者,他不指望能够驱逐风轻,只求数日之内能将其镇住。
正待离开坊市,忽见街头一处街口一棵树上挂着彩色花灯,不由驻足。
皇太孙大婚,长安城处处灯笼高挂,以彰新婚喜庆。
晨风徐徐吹送,那灯笼随风漂浮,左殊同怔神片刻,正要挪眼,但见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攀树拿竹竿去勾那灯笼,她年纪尚有,一个不小心没踩稳,竟从树上滑了下来。
他忙上前,接住人。
只是他才钉过镇魂钉,足下虚浮,趔趄了几下才站稳。
闹市之中时有车马,他还当孩子顽劣,轻叱:“此灯不可乱摘。你爹娘在哪儿,怎由得你如此胡闹?”
左殊同天生气质清寒,面无表情之时更显冷酷。小丫头被他肃着的脸吓得瘪嘴掉眼泪,肩抖如筛糠:“我爹爹在东桥说书的,他生病了,病得很厉害,我、我想给他治病……”
长安城所谓的游街说书人的多是拿竹片簸箩讨饭的乞儿,见小孩儿一身粗衣兜不住瘦弱如竹竿般的身躯,左殊同道:“生病可以去找大夫。”
说着,将钱囊递到小丫头跟前。
小丫头似是惊住了,不敢随意接下,只摇头:“我爹的病,只有点了灯才能治……”
左殊同听到“灯”字,神色一凛:“你之前,看过你爹爹点灯治病?”
小丫头点点头。
“他人在何处?”
东桥后那一带贫民大宅院离坊市不远,只是才到巷口,就闻巷内传出一阵阵尖叫,一越过木门,就看到一群受了惊吓的居民往外退,院中跪趴着一位身姿佝偻的男人。
小丫头一见,失声喊道:“爹——”
她扑身上前,男人仿似未闻,两臂高举,一个劲地对天空磕头,口中振振有词“神尊救我”之类的话。边上邻里惊恐道:“这老赵……莫不是中了
邪?怎么一夜之间像老了十岁……”
话音方罗,男人的黑发居然开始变白,原本略显黝黑的皮肤如正在被烤干的橘皮,竟在眨眼间老至垂暮之年——
众人被这诡异的情景吓得胆裂魂飞,左殊同眼疾手快地将小丫头拽回人群中,喝了一声:“都退到门外去!”随即,背上的如鸿剑应声拔出,剑尖直穿那男人的肩头!
有不明情状者高呼着“杀人”发足往外奔去,也有不少胆大着继续留下围观。
如鸿剑见血抽回,男人疼得目眦欲裂,下一刻,竟见一只三寸大的黑鸟从男人耳朵里钻了出来,带起一缕青烟展翅飞起,眨眼间不见了踪迹。
所有人悚然失色,更有妇人直接吓得瘫软在地,但看那男人惊魂未定地坐起身,呆滞的目光落在小丫头身上,问:“我怎么在这儿……”
一开口,又被自己苍老的嗓音吓到,摸着自己的脸惨叫连连。
左殊同向周围居民低询了数句,正在这时,外头一行官差闻风而至,领头的迎面见着了眼前景象,浑身一震。
正是言知行。这几日他暂代了少卿之职跟进伥鬼案,万没料想会在此遇见左殊同,想起司照所说,左少卿很有可能被堕神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