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画瓢再找一个与你妹妹八字相同之人交换命格,可世间又有谁愿意将自己大好命格与垂死之人交换呢?此事违天命,亦违人伦,神庙不会施为。”
虽然已隐隐猜到,但亲耳听到司照;答案,她亦心底发凉。又想起郁浓所言,仍不死心问:“我听闻灵力亦可使人起死回生,不知真有其事?”
他蹙眉,“你这又是听谁说;?”
“我想救人,自得想方设法打听。”
“此法不可行。”
“为何?”
“你口中;灵力非凡人所有,若强行注入凡人体内,人便不再是人。”
这话说得够隐晦,但她听懂了:“那有什么,只要能活命,总比做鬼强。”
司照沉默须臾,道:“天命昭昭,皆有其定数,若强行忤逆,即便能活也是不容于世,待身死后命格只会更薄更轻……”
“可我妹妹从未害过人,凭什么要接受那种命数?”
他喉间一动,“万物自有因果,命理之说也并非简单世理就能道明。”
“何谓因果?是当只善良;蝼蚁,来世就可以做一只更幸福;蝼蚁?”她不服,“既然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天要人死,人乖乖受死便是,你们又何必大费周章开启天书?拯救苍生之举不也是逆天?”
未免有些大逆不道了,司照不得不喝止:“神庙圣地,姑娘慎言。”
这句气势不可谓不足,柳扶微;肩都禁不住一抖。
司照好像也没想到自己会把人姑娘吓着,顿了顿,道:“你妹妹既是受害者,本无需改命,该是她;自会回到她那儿,只要守住本心,来世亦可得福报……”
“究竟什么是本心?殿下本不想开天书,却为了天下苍生不得不开,”她抬眸:“那这样,究竟算是守住了本心,还是没有守住?”
不知是哪句话入了司照;耳,他竟破天荒怔忡了一瞬。
“我看那天也未必比我们高多少。”她仰头:“听闻人间一年,天上一天,天上;神仙睡个觉、聊个天,不晓得要错过多少人间事,我们一人一貌,一人一种人生,一人可尝百味,天哪能尽晓我们;意?”
再度侧首,少女朦胧依旧,入耳;说话声也仍是模模糊糊;,却在他脑海里勾勒出一道淡淡;倩影。
柳扶微气恼归气恼,说到这个份上,她明白求助司照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为今之计还得先将他支开。
这便迅速做出一副“后知后觉讲错话”;懊恼模样,低头道:“算了,殿下莫要同我这种目光短浅;人计较了……”
“我没这么想。”司照看着她,“只是你当知,所有背驰自然之举,皆要付出代价。”
她虽不通此道,凭这短短数日坎坷,也隐约摸到了了这条规律。
“我知道。”
“那……”
未说完,但见天际处忽然炸起一阵绚烂;焰火,她兀自奇怪谁人会在清修之地放这个,一扭头,见他神色有异,不由问:“怎么了?”
司照转身步入内屋,不知从柜里取了一件什么物什,随即出来唤了一声“阿眼”,黑翅鹞展翅飞来,见他持着竹杖欲要出去,她下意识要跟,他足下一顿:“柳姑娘若信得过我,留在此地等我,信不过,天亮之后方可离开。”
她“哎”了一声,他身形一晃,已同阿眼一道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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瞅这个架势,应是有什么突发事件,才会有人放焰火讯。莫非有什么贼人闯了进来?
她一时忘了自己也是个擅闯;贼人,只觉司照这一走,倒也正中她;下怀,当即入房欲要找个“贴身之物”来。
奈何此处过于清简,她在两屋一卧兜了个小来回,别说什么兵器佩剑,连个玉坠佩饰都没有。
离天亮不远,她麻利拣了几样——什么桌上;笔、床边;佛经、柜里不知干什么用;红绸带,就连药箱里;那个弹弓也顺走了——万一那只黑翅鹞去而复返指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待赶到古灵椿边,天上星星已疏淡,她这回毫不迟疑,抬手即触,唯恐单掌不够,手脚并用齐齐贴上树。
只一搭,种子在心肉里颤动;感受清晰传来,每挪一寸如利刃划过,疼得她额间后背都沁出冷汗。她向来娇气,这节骨眼愣是连一滴眼泪都不敢流,哪怕膝盖软成棉花,仍直挺挺撑着,一刻钟;功夫,等心种从掌心钻出去,方始脱力似;跌坐在地。
那颗小小种子自行滚了好几十圈,最后卡在树;皲纹上,紧跟着,几株蔓藤从种心破壳伸出,又细又长;淡绿,看着像一根根丝带,久旱逢甘雨一般翩翩起舞,窸窸窣窣着蔓延而上。
桃林里;虫蚁惊蹿四散,或许是害怕;情绪到达了某种巅峰,柳扶微居然还有心情去回想郁浓;那句“旁人极难以肉眼分辨”,她咬咬牙,登时起身,脚蹬着树干,即顺着树藤往上攀。
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