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遥才意识到,是停电。
几分钟之还玩手机玩得很投入,这个时候,她却忽地察觉出深夜的阒寂。
岑遥的胆小,是意义最广泛的那种胆小。
怕开车,怕鬼故事,怕各种各样的虫子。
也怕黑。
现在房间里就好黑,像最深沉的海域,无法涌动的海水密不透风地将她封存。
岑遥攥着手机,紧紧抿着嘴唇,退出谢奕修的私信。
在这种时候,能给她安全感的,还是存在她现实生活中的人。
岑遥给桑默发去消息:“停电,我害怕。”
谢奕修正在看岑遥的私信,很想道自己地方表现得不好。
是不该不高兴,还是不该问她怎看出自己不高兴。
谢奕修正思考,手机顶端就弹出她的消息。
小姑娘说停电,她害怕。
岑遥刚把消息发过去,桑默的语音电话就打过来。
她犹豫一下,挂掉。
然后提一个听上去有些得寸进尺的要求:“打个视频给我好不好,我想看到你。”
看到他,她就没那害怕。
几秒钟之后,屏幕提示对方发起视频请求。
岑遥按下接听。
桑默的脸出现在画面里。
他好像不怎习惯跟人打视频电话,手机是横着放的,位置也摆得不太对,太近,又低,只有下半张脸出现在镜头里。
岑遥看着男生线条好看的下巴和脖颈,提醒他把手机竖过来,再往上一点。
是他高挺的鼻梁和眼睛都进入摄像头拍到的范围。
岑遥突然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
从Mask车队工作室经常在选手备赛期间进行一些随机直播活动,直播间的热度很高,每次都有非常多的人在弹幕上刷屏说要看谢神,工作人员就会把手机塞到谢奕修手里,让他跟粉丝朋友们说几句话。
谢奕修应该是从没钻研过自己哪个角度在镜头里最帅,每次都是随手把工作室搞直播的手机接过来,就近找个地方放下,然后对着讲话。
粉丝都说幸好他每一个五官都长得无可挑剔,才能扛得住这种机位刁钻的直播,要是换别人,早不道要流传出多少黑照。
但也没人嫌弃他,毕竟谢奕修除比赛和商务之外,并不喜欢过多地抛头露面,所以每一分钟的物料都会被粉丝珍藏起来,进行各种各样的二创。
“看到?”低越的音从扬器里传出来。
岑遥的记忆被拉回停电的小房间,她看着屏幕上的男生,发现他的头发黑漆漆湿漉漉的,像是刚洗完澡。
有种跟平时不一样的英俊。
“……看到。”她捧着机身的手不自觉有些不稳。
尽管桑默是在手机上跟她说话,但岑遥不怎,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就开始打量他周围的环境。
手机屏幕能拍摄到的地方有限,她只能看到桑默坐在一条象牙色的沙发上,背后垂落着灰色的遮光窗帘。
他问她:“怎这晚还没睡。”
“本来要睡,刚看完一本画集,想着再玩会儿手机,结果突然停电,我怕黑,睡不着。”岑遥说。
只是一些琐碎而缺乏意义的话,他却听得很认真,听完之后,还给她提建议:“那你把手机放到枕头旁边,我跟你说话,你就不怕。”
岑遥按他说的,把手机放到耳边。
“看的画集。”他问。
“索罗拉的,你认识吗?一个西班牙印象派画家,没有莫奈那有名,但是我更喜欢他,他很会画光。”岑遥说。
谢奕修念书的时候一直读科,不懂这些艺术的东西:“光也可以画?”
“可以呀,画阴影和明暗对比就可以,索罗拉有一幅画叫《海边漫步》,里面有纱巾映在帽子上的影子,还有白色裙子在阳光下反光的样子,我高中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他,还模仿过他的风格。”岑遥说。
谢奕修想起高中的时候在艺术节的展览上,看见过她的画。
印象中她画的内容很特别,是一群身患残疾的孩童在海滩上玩闹,是有些沉重的主题,却被她处得柔和而明亮。
岑遥给他介绍完自己喜欢的画家,听到细微的布料摩挲。
想到他带着湿意的黑发,她问:“你在擦头发?”
谢奕修应一,音很低,带点鼻音。
岑遥翻个身,对着手机说:“你刚洗完澡对不对,那我是不是打扰你。”
停一停,小地问:“你不会还没穿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