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嘉莹根本就不是会善罢甘休的人。
从小就被家里捧在手掌心的小姑娘第一次被人扇耳光，屈辱的劲儿根本压不下去。
第二天早上，教室里老师正在抑扬顿挫朗诵着“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替.既替余以蕙纕兮”，教导主任就黑着脸敲了敲教室掉漆的铁门。
“林暖和嘉莹出来一下。”
唐嘉莹得意地回眸看了一眼林暖，她脸上已经消肿了，但是脸皮还在因为憋笑而发红。
林霄季手指扣着桌面，担忧地看了一眼林暖，但是直到林暖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口，他都没有说一个字。
钟毓高中周边都是农田，站在走廊上看，能看见砖瓦围墙上生长的繁茂杂草。
“林暖是吧？”
挺着啤酒肚的男人还带着一副金丝窄边的眼镜，因为愤怒，脸上的横肉甚至在说话的时候跟着抖动，“我女儿出生到现在，我都没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她破了个皮，我们一家子都心疼得死去活来。”
中年男人伸出肥胖的食指，“你一个贱种，哪里来的胆子碰我女儿？”
唐建业知道林暖，林大壮那个傻货的女儿。
没头脑的男人生的女儿也是没头脑。
没点背景就敢动他的宝贝疙瘩，他娘的林大壮教不明白的，他今天就好好教教林暖。
“不过我是个体面人，孩子之间的矛盾我们大人就不插手了。”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唐建业面上重新带上慈祥的笑容，转身看着唐嘉莹，“心肝儿，爸爸是这么教你的对吧？”
“爸爸还教我，如果别人欺负我，就要百倍反击回去。”
唐嘉莹乖巧地笑着，仰着粉白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像个精致的娃娃。
林暖靠在墙上静静看着他们。
她的身后是灰色的墙，墙后隐隐约约能听得见朗朗的读书声，是语文老师带着大家朗读：“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替.既替余以蕙纕兮……”
初夏闷闷的风吹起碎发，林暖一动不动站在走廊上，看着唐嘉莹高高举起的巴掌还有她脸上甚至还算得上是兴奋的表情。
上辈子好像没少被人掴耳光，没有自己的人格也没有尊严，被掴耳光以后甚至都没有多少情绪。
林暖伸手紧紧握住唐嘉莹的手腕，干涩的粉白色嘴唇轻轻牵起，“你信不信你今天动不了我？”
“叔叔。”
林暖偏过头，笑得很温柔，“小泽……”
林暖的话说到一半，唐建业就打断了林暖，“行了，公共场合我也不想要和你闹得太难看，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他抱走唐嘉莹，耐心地哄着唐嘉莹，“宝贝，和这个女同学继续纠缠，爸爸担心你受伤。这样，你先回教室，我和领导们来帮你出气怎么样？”
出气什么的，肯定要自己亲自动手才解气啊。
唐嘉莹委屈得嘟嘟嘴巴，但是对上爸爸暗含警告的目光，唐嘉莹只能垂下头，乖乖巧巧说了一声好。
虽然唐建业宠她，但是生气起来还是很吓人的，她不敢冒犯他的权威。
唐嘉莹走后，林暖才靠着墙，双手环胸，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唐东泽，今年5岁，在祥福幼儿园上学，母亲是李爱梅，住在福和路89号。”
唐建业不仅养了小三，甚至私生子都五岁了。
前世这件事闹得可大。
唐建业藏得好，98年才被发现出轨。
原配是个狠人，直接拿刀把唐建业和小三都砍了；至于唐嘉莹，据新闻报道，好像是拿跳楼自杀威胁唐建业和小三断了关系。
这种事情一旦被发现，唐建业面临的可是家庭破裂以及后续一系列问题。
“而且叔叔。”林暖的声音很轻，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声掩盖，但是唐建业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你厂子最近还是靠着阿姨家里的支持对吗？”
钢铁厂要壮大，没那么多钱，刚好老婆娘家有钱，就用了找娘家借了快十万块钱。
这个年代的十万块钱，够普通人奋斗几辈子。
“你想要什么？”
为了方便动手，其他人在一开始就被唐建业支开了，他现在点了一支烟，猛吸了一大口，笑着说，“小姑娘胆子挺大的，居然敢威胁我。”
他笑得露出了满口黄牙，还有三颗金牙，但是眼底全都是阴毒的冷意。
林暖用手捂了一下鼻子，“叔叔，能把烟熄灭了吗？我受不了烟味。”
唐建业愣了一下，最终还是把烟头摁在墙上熄灭了。
“其实我一直很羡慕唐嘉莹，有个那么爱她的爸爸。叔叔您一定很爱家庭的对不对？”
林暖歪歪头，“为了家庭的美好，叔叔肯定愿意付出很大的代价的对不对？”
唐建业就这么看着林暖，冷冷地注视着，一言不发。
唐建业不说话，林暖也不说话，毫无顾忌地凝视着唐建业浑浊的眼睛。
沉默延续了五六分钟，林暖才笑着说，“叔叔，很快就要下课咯。到时候大家都会出来，听到我们的小秘密了呢。”
“你到底想要什么？”
在短短五分钟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