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方毛骨悚然地蹲在草稞子上,连脑袋都不敢往条凳那边儿转,像个受了惊的大马猴一样,但凡那东西有点儿异动,他保证立马就能窜树上去。
“二舅!!你听我说嘛,他是……”
“是啥也没用!赶紧把他打发走,再磨叽一会儿我肝儿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陈方牙都要搓碎了,脑子嗡嗡的,不管不顾捂着眼睛蹲地上撒泼。
毛玻璃那小子就不说了,单说阿兰和唐叶,谁不是个顶个漂亮?就算人家秦老太太好歹也是副正常人的模样!
那次私立医院里头也有啊,谁他妈是长成那样的!
对!这东西肯定是阿兰说过的什么尸态!你他娘的顶着个尸态来坐老子家门口,吓唬谁呢!
来求人的就这态度?整这出跟威胁人家说,您要是不帮我,我就吊死在您家门口有什么区别?
爱找谁找谁去,不爱找就搁阳间飘着……把老子吓成个魂儿了,对这东西有啥好处?鬼鬼平等,那老子也比他长得好看!
脑子里铺天盖地飘着恶魔退散的弹幕,陈方背着脸骂骂咧咧,十来分钟嘴巴子就没停过,全程连个气口都没有。
“你干什么呢?”
肩头被人拍了一下,陈方吓得一趔趄,条件反射抡圆了膀子就往背后打去。
“哎呀呀……撒开撒开!疼!”
唐叶扭着陈方的手臂把他按在地上,长长的头发披散开来,斜着眼瞧他,“疯啦?敢和我动手了。”
陈方嘶嘶哈哈的揉着肩膀,偷眼往条凳那边儿看,我可去他的吧!那东西还搁那儿坐着呢!
“苏苏还说你吃坏肚子了,我看你是脑子有问题,一个人蹲这儿叨咕什么呢!”
唐叶一甩头发,“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刚走没两步,就听陈方在后头扯着嗓子咋呼,“我不!就不!你帮我把二狗子叫出来……”
“她看动画片儿呢!”唐叶压根儿不惯着他,迈着大长腿头也不回的往屋里走。
陈方梗着脖子,眼巴巴的看着她的背影,“那有啥就在这儿说,反正我不过去。”
那东西就守在保安室门口,要进屋必得路过他,唐叶看不见就算了,二狗子那小没良心的,居然就这么把自己扔外头了!
“外头有蚊子!”
“……”
眼瞅着唐叶头也不回的进了屋,陈方苦着脸悲从心来,那群小屁孩儿早跑别地方玩去了,这会儿四下安静,十米之内就剩他和那东西四目相望。
不对,哪儿来的四目,自己有眼睛,那东西可没有。
一直蹲外头也不是个办法,脑袋顶上盘了乌泱泱一片蚊子,僵持了半天陈方这才爬起来,悄悄顺着花坛边儿挪着步子。
没走两步,就发现那东西像是没‘看’自己,正脸儿还是冲着之前那片草稞子。
还好还好,虽然不知道为啥,但只要他没动静就行!
陈方大气都不敢喘,自己离那东西越来越近,他血迹斑斑的衣裳上好像绣了一行小字。
眼看差三五步就能进屋了,突然从屁股后头传来一声车喇叭!
叭叭——
“嘛呢?别挡道啊!”
宋胜强从面包车里伸了个脑袋出来,满脸不耐烦的冲刚好挡在他车前头的陈方骂道。
这会儿刚过八点,正是他回马鹿塘家里拉货的时间。
陈方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眼皮子突突直跳,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发现条凳上坐的那东西动了!
只见它僵硬地转着脖子,陈方和它之间最多就一两米的距离,就听它颈椎骨节咔咔直响,脸上俩黑窟窿缓缓盯上了车里的宋胜强。
“喂!听着没?说你呢!”宋胜强脸色不善,轰了一脚油门,“哪儿特么都能遇见你!好狗不挡道没听说过啊?赶紧躲开!”
陈方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傻逼……”
话音没落,就觉得眼前一花!条凳上那丑东西带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顺着面包车的车窗就扑了进去!
它张着糊满血痂的嘴,一口就啃在了宋胜强的脖子上!
尼玛!
宋胜强那天才被陈方骂了一句,这会儿又听见这俩字,哪有忍下去的道理,随手抄起车里的一把扳手推门儿下了车,指着陈方的鼻子。
“你再说一句,老子给你开天窗!”
卧槽!卧槽槽槽槽槽!
陈方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傻逼不知道疼啊?
在他眼里,那东西枯瘦的小身板此时就骑在宋胜强的腰上,两只惨白的手薅着他的头发,正闷头嘎吱嘎吱的啃他脖子呢……
这得多大仇啊?
瞧着宋胜强一副随时要弄死自己的模样,陈方忽然一咧嘴。
“宋哥,我知道你为啥谢顶了……”
宋胜强被他说的一愣,挠了挠自己的脖子,“小王八蛋,你脑子有毛病啊?”
他这一伸手,手指头正好插进了那东西的两黑窟窿里。
陈方咽了口唾沫,滋儿滋儿嘬着牙花子。
“得,你赶紧去给发廊送剪子吧,待会儿晚了姑娘们该等急了……”
老子以后再也不吃鸭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