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冷冻厂原本是个国有冰箱厂,后来改制之后被几个领导层弄成了个独资公司,到今天算是老牌厂区了,水果、蔬菜啥都做,就在马鹿塘那个方向,陈方原本就打算顺时针绕一圈,最后返回的时候正好能直接回去。
今天光打车就干了一百多,花的陈方心里直抽抽,
下了车两人东张西望溜达进了丘川冷冻厂。
三十来年的老厂房外墙已经被雨水侵蚀了不少,大片大片的黄绿色印记,工人也是戴着小白帽,一个个穿着白色的工作服,和陈方小时候在老照片上见过的供销社柜员差不多。
“喂喂喂!你们干嘛的啊就往里头走?”
门房老头端着个茶缸子撵了出来,“站住站住!”
陈方一指胸口上挂的工作牌,“大爷,我是小马驹蔬菜大棚基地的后勤主任,来找咱们厂谈谈运输合作的事儿。”
老头斜着眼对了对牌子上的照片,俩嘴角跟拿线坠了八十斤秤砣似的……诶!你别说,神似李云龙嘿!
“我咋没听说过什么小马驹小骡子的基地?年纪轻轻务点儿正事儿啊!”
听口音老头应该是丘川本地人,别待会儿胡诌再露了馅儿,陈方眼睛一转笑眯眯的把手里提着的一塑料袋挂在了老头的手腕儿上。
“大爷,您瞧您说的,我们年轻人踏踏实实创业种点儿大白菜不容易,都是大粪浇出来的,您晚上回家煮个汤,帮我们品鉴品鉴!”
老头嘴角抿成一条缝,眼神儿歪向一边儿也不言语。
陈方只好不情不愿的又从口袋里掏出包烟直接塞进了他裤兜里,“大爷,这大太阳多烤人呐,要不您就进屋休息呗,我们自己进去就成……”
老头明面儿是瞧着别的地方,实际眼角早看见他塞的啥东西了,哼哼一声喝了口茶。
“行吧,看你带个孩子日子也不好过,进去吧,再遇上谁拦你的,你就说你是老周头儿的大侄子!”
“……您老姓周啊?”
老头一瞪眼,“那咋的?!委屈你呀?爷们儿工龄辈分搁这儿放着呢!”
“不委屈不委屈,我当您侄子我爹都占便宜……”
陈方嘴上说着,拽上小丫头就往厂里跑,再和老周头儿废几句话,他非得闻见海鲜味儿不可!
在厂里瞎转悠了一大圈儿,这些人眼睛都长脑瓜顶上去了,连找人问个路人家都爱答不理的,活该他们闲的蹲墙根儿底下晒太阳。
正当陈方以为又是一无所获的时候,小丫头拽了拽他的衣角。
“二舅,这辆车血腥味儿好浓啊!”她小鼻子一吸一吸的,循着味道跑到了一辆货车的车厢后边。
“可能是拉猪肉的,我刚刚看见有屠宰场的人过来送货。”
顶着大太阳逛了一天,陈方人都蔫儿了,虚弱地把海鲜和剩的那袋子大白菜换了换手。
“不是的!还有好多人血的味道!”
“嗯?”
这会儿厂区里零零散散的走着几个人,陈方趁没人注意这边,小跑几步鼻子凑到的车厢上使劲儿闻了两下,却是啥也闻不出来。
这车和昨晚在疗养院看见的倒是差不多大小,车后厢上用白油漆印的丘川冷冻厂几个大字都快掉干净了,仪表盘头上只扔着两只尼龙手套,还有一顶黑色的鸭舌帽。
“我挡着你,你拿手机拍两张这车的照片带回去给小叶子。”
今天可算是没白逛,腿儿溜细了手勒肿了,好歹有了点儿进展,甭管他对不对,把照片交给唐叶叫她去查查这辆车昨晚的行车路线就能应该拿准了,就是还不知道唐叶那边儿查疗养院背景查得怎么样了。
出了冷冻厂又和老周头儿瞎聊了一会儿,陈方一扫之前的颓气,带着小丫头挤公交回了马鹿塘。
替班的秦老太太收了一盒大虾外带三颗白菜,心满意足地散了牌局,陈方把剩下的战利品交给了胖姐,说做三个人的量就成,多的让她自己留着吃。
再一会儿唐叶就能下班回来了,陈方干脆给她发了个消息,又端了俩小凳子领着小丫头坐在胖姐饭店门口晒太阳。
“二狗子你瞧被欺负那个是不是宋胜强家儿子?”
路对面过来几个穿校服背书包的半大小子,看个头儿估摸着能有五六年级的样子,几个人你一下我一下的把一个小男孩儿推搡到墙角,七手八脚的把人家小男孩儿书包给薅了下来。
小丫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了半天,“好像是,我听院子里的小朋友说,他老被高年级的抢钱。”
“嘁”陈方嫌弃的一撇嘴,“完蛋玩意儿!干他们啊!这种事儿就是越怂越挨欺负!再不济告诉自己爹妈啊,我才不信那姓宋的能忍住不拿板砖儿掀他们前脸儿呢!”
“二舅,高年级也是小孩儿吧?不能用板砖……”
“掀他们爹妈呗!”
两人说话的功夫,那边也完事儿了,几个半大小子从小男孩儿书包里抢了盒牛奶,手上捏着一张五块钱,又嘻嘻哈哈扒拉了几下小男孩儿的脑袋,高高兴兴的朝着胖姐饭店旁边儿的小卖铺过来了。
路对面小男孩儿没哭没喊,自己闷闷的抓顺头发,捡起书包就往院子里他家2栋走,全程都没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