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体微僵,摸了摸脸,这不对劲啊?
明明,我感觉挺好的……为什么灰太爷要这样说?
外面风大,烤过火后,那种温暖的感觉,就让我不想站在冰雪中,又回到了屋内。
地上的血经过炙烤的挥发,腥味儿弥漫的到处都是,炭火噼啪燃烧着,还弥漫着一股肉焦糊的臭味儿。
我在旁边捡了一块没烧的炭块,稍稍捯饬了两下,把沾着舒子徽额头皮肉的炭埋在了下边儿,味道减少了一些。
又撕下来高低床上一块布,蹭掉了血迹,再扔出了屋门。
等待的时间比想象中要久。
我怕自己忘了舒子徽所说的一切,又撕了一块布,提笔磨墨,写下来了于环的生辰八字。
管氏阴阳术面对面的确强劲,不过少了一些背地里阴人的手段,倒是和我的性格不符。
我心想,罗十六喜欢和人面对面碰,这种术法不是他最合适吗?
那刻小人的招数,倒是极适合我的。
若是灰太爷上身,他行动不会那么笨拙,管氏阴阳术镇人镇尸,他靠近了一棒子打下去,大罗金仙来了都难救。
不过,这些东西也就是想想,命数已定,没有那么多想当然。
从天亮等到天黑,再等到天亮,白节气终于带着八宅一脉的人回来了,张立琮,朱钦等天元先生自是同行。
每一个人居然都背着个竹筐,满满当当装着不少东西,有玉帛,竹简,甚至还有一些铜器。轻便的物件天元先生背着,重的东西则是箬冠道士背。
我没瞧见尸块,想来应该压在了竹筐深处。
朱钦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其余天元先生也是喜不胜收。
箬冠道士们同样欣喜。
这段时间,至少过了两三个月,大家都没这样笑过了。
我还是有些不自然,问白节气,他们把墓室中的竹子砍光了?千百年生气温养出来的竹,就做了竹筐背篓?
白节气一脸正色,回答:“对的,不这样的话,带不走这么多东西。”
“典籍……也全拿光了?”我眼皮跳的很快。
“还有一些铜器,有的是钟,有的应该只是乐器,我们捡了一些小样的拿,毕竟太重,出去路远,说不定那些是法器。”白节气认真解释。
他又道:“蒋先生不用担心什么遗漏,神人尸块没有残余,并且过了一两天,又生出来了一些很小的燕胎,铁刹道长药皿这说法果然没错,可能离开须弥山,燕胎就很难长出来了,可用这尸肉解毒,效果必然足够。”
“我们也替廉贞长老举行了悼念的仪式,按照大长老的规格进行。“
“虽说此次伤亡惨重,长老全部牺牲,观主也算是折损了,但我八宅一脉能摆脱掉代代萦绕的噩梦,又拿到了这么多的东西,都会成为底蕴,再加上和天元先生相互协助,假以时日,必然更上一层楼。”
白节气是误会我的态度了……
以前我的确是喜欢奉行搬光拿光的策略,现在总觉得,做人留一线,不要太国风。可转念一想,墓室现在是白廉贞待着,拿了便拿了,他肯定没有那么多讲究。
“大长老,借一步说话。”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白节气跟我走远了许多,到了下风口处,我才和他说了,对于白树封逃走的担忧。
白节气让我放心,白树封太自负了,甚至关于联络门人的事情,自己都不屑去做,全部都交给他的,他们门人身上,还有人带着卫星电话的备用电池。
花费两三个月时间,进入深山老林的事情他们常做,稍稍离开这须弥山范围,他都能立即联系到山门,可以先命令那边的留守门人搬迁,到一个白树封找不到的地方。
我眼前明亮多了,道:“这样一来,我就放心许多。”
“那……舒家的残余呢?”白节气慎重问我。
我沉默片刻,告诉他,我并不知道舒家其余人的下落,只拿到了一个关键先生的八字,只能够灭一个。
这一役,花费的时间精力已经太多,恐怕,冥冥之中也是命数使然,须弥已空,舒家人得不到什么,他们的家族也废了,斩草除根花费的代价太大,还不一定能成,只能够先打道回府。
白节气沉凝许久,才点点头说:“蒋先生能这样想,倒也算想得开,不过,舒子徽应该是突破口。”
我做了个割喉的动作,解释说已经送他上路了。
白节气面色微僵,唏嘘:“我以为,蒋先生会留着让我们代劳。”
“这样看来,就算舒家还有残喘,但林乌,天元,加上八宅,已经是他们得罪不起的庞然大物了。”
这一句话,完完全全表明了白节气的立场和态度。
我没有别的什么可说,可交代了。
两人回到大部队前方,我才发现,天元先生他们居然还弄了个竹条担架,是用来放郭得水的。
白节气又嘱托弟子做了一件事,将垒砌在屋子旁的尸骸,全部都挖了冰坑,深深埋葬了起来。
缘由简单,这世道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什么人来到这里,万一来了,瞧见这么多尸骸,就是一件惊世骇俗的大事。
一切善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