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度认为,师父的悲痛很多,悲伤很多。
柳天牛的尸骨,地相庐的亡魂,疑龙道场的仇人,袁氏阴阳宅的母亲,还有他的妻儿……
这么长时间,他除了教过我东西,整个人几乎和仇苦完全关联在一起。
我每次觉得差不多了,师父的苦日子我总该听完了。
可每一次,师父都会刷新一下我的认知,又说出来一件更苦楚的事情。
这不由得让我想,他到底活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才会遇到那么多不公?
眼前师父所说的这番话,我只能懂一小部分。
那股悲伤的渲染,却近乎透入骨髓。
“控尸的符,驱使蛊虫的三苗一脉,壬家和这韦家人聚拢在一起,就是当年的真相。”
“还要小心一件事。”
师父的目光,忽而扫过众人。
“壬家不只是可以控制尸,他们还可以控制人,只不过这么长时间,为了隐匿自己,他们还未曾在我们面前用过这手段。”
师父的话,让我不寒而栗。
手下意识的落在腰间,按在一处位置,我画了三张壬家控尸的符,还没能派上用场。
结果师傅就告诉我,壬家还能控制人!?
极力让思绪保持镇定,我又扫视一圈周围。
忽而,咔嚓一声轻响传来,好像什么东西碎裂了。
安静的环境中,这种碎裂声就显得分外明显。
“那里!”沈髻率先指向院内。
这地下阴宅的院子,亭台假山中央的水池中,缓缓升起了一口棺材。
没有多余的光源,晦暗的光线下,那口棺材看起来也是玉色的,只不过,这玉色更黯淡一些,还像是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鲜血。M..
声响来自于不断碎裂的棺身,密集的纹路不停龟裂,整口棺材,瞬间都是密密麻麻的裂痕!
这又是什么尸?
壬家尸多,可有了旱魃和眷阳阴尸后,活青尸都成了他们的工具。
现在看来,他们要在第三层中,将所有的尸体都用在我们身上!
众人从堂屋中走了出来,没有再动壬子庚的尸身。
棺盖碎了。
紧接着,棺身碎了。
整口玉棺就像是一瞬绽放的玉花,立在水潭中的是一口女尸。
她身上披着一层玉片的衣服,以金丝为线,就像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檀口微张,唇色红中透着灰黑,精致的巴掌脸,眼窝略陷,眼珠很大,发丝微微卷曲,皮肤是那种极致的白,又有一抹殷红在脸颊上,形成了腮红一般。
她的模样很熟悉,却又不是那么熟悉,可我依旧认出来,这是太子妃尸。
壬家带走了眷阳阴尸,同样带走了太子妃尸!
明显,太子妃尸经过特殊的滋养,和之前有所不同了!
先前的她,虽说保存的也不错,但就和其余湿尸没多大区别,隐隐让人作呕,现在却艳丽的栩栩如生。
“壬家要是能做好人,可以去干‘逝者关怀’这一行……”
我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觉得这太子妃尸很危险,为了缓解氛围,才哑声说了句话。
隐约间,连带着柳昱咒在内的柳家四个长老,分散了站位。
我,师父,曾祖,沈髻在太子妃尸正面,他们在四方。
太子妃尸的头,微微动了一下,死人眼珠看着曾祖。
不,她并非看曾祖,而是在看方士的纸扎皮!
霎时,这阴宅院内的温度变得更低,就像是凛冬!
“你……来了……”
断断续续的女声,透着一股空寂的感觉。
“他……等你……”
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快掉一地了,不知道为什么,正面壬家的人,我都没现在这样难受。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和曾祖说话呢!
可实际上,她是在和这方士说话!
方士堪称太白高国准帝陵中的劳模,练了几百年的丹,最后成了曾祖手中的纸扎……
她还想抢回去?
还有,壬家把她摆在这里,是因为她更凶?压轴?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点,就是这太子妃尸,是湿尸,旱魃不但是湿尸,还有腐棺湿尸的能力。
难道说,壬家完善了这太子妃,让她变得更凶了?甚至有可能,带上了旱魃的毒?
我不怕思维发散,这会儿就怕不够发散。
思绪落定,我立即叮嘱:“小心她身上的粘液,最好就和烧旱魃一样,给她烧一次!”
我的话音,就像是打破沉寂水面的一块石头!
咒法声,随即在院内回荡重叠!
“盖闻,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斩除,除去百殃!”
“九剑去天殃,九剑去地殃,九剑去鬼殃!”
“斩却诸魔鬼,魍魉自消亡!”
“斩却诸恶事,俗世自安康,吾奉玉皇律令赦!”
四人的声音重重叠叠。
每一人身上,都攒射出大量的青铜剑!
这青铜剑和我之前见过的有很大不同,柳叶状的剑身,很短,很薄,最多不超过两指大小。
院内光源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