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步往前,走到门口,一把推开了房门。
冷风灌入了衣领子里头,我冷得打了个寒噤,嘴巴里头的苦臭越发浓郁了,我干呕了一声,想要吐。
可嗓子又发干,根本吐不出来。
“水。”平和的话音从旁侧传来,一只碗递了过来。
我赶紧伸手接住,咕嘟咕嘟灌了一口,我没有咽下去,又想要漱口吐掉。
“你喝下去的药,全都是这二气山多年生成的天材地宝,温养魂魄。”
“顿悟,是喝水吃饭吗?”
“你经历的生死危机多,感悟颇多,那的确没错。”
“可你应该知道,其实很多东西你还理解的不够透彻,又怎敢贸然去触碰?”
“顿悟,不是让你从无到有,而是本身的有,变成掌控。”
廖呈的话音愈发平和,他走到了我身旁。
我脑袋都快苟下去了,水要往外吐,这一下又闭住嘴,咕嘟一口咽了下去。
嘴巴里的味儿好了许多。
我长吁一口气,扭头和廖呈对视,脸上尽是苦笑。
“谢谢师祖救命。”我诚恳的感激。
“命,是咱们一家的,又何须这种片面的谢字?脚踏实地,平平稳稳的出黑,师祖便高兴了。”
“你先前那种模样,就像是那些人说的,朝闻道,夕死可矣,实际上,你还不懂,只是窥探了片面。”
廖呈的话,太深奥了。
深奥的又让我怔住了半晌,能够回味思绪好多天。
“是不是忽然觉得,自己想要闭关?”廖呈再问我。
本能的,我想点头。
可身体陡然僵住,我又猛地摇了摇头!
“违背内心的想法,就是不尊崇自己,你既然不想信天命,却也不信自己,那你想信什么?”廖呈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
可显然,和先前那番话不同。
我苦笑起来,才说:“师祖,闭关,的确能让我安安静静的想明白东西,可闭关,又像是避世,我不可能放下絮儿的,而我身上关联的那些人,家族,不可能因为我消失不见,而放弃什么东西。”
“普通人的戴家,非常人的陈家,需要我合作的八宅,对我垂涎欲滴的舒家,暗中的车泷……甚至还有我不知道的麻烦。”
“我有那么一个直觉,或许,我还得去见管仙桃一面。”
回答这些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心态和此前差距很大。
以前,我会发慌,然后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尽可能不得罪人,嬉皮笑脸的搪塞过去。
而现在,我是在讲道理,讲真真切切的道理,以及内心的真实感受。
廖呈点了点头,并没有强求我什么。
“师祖,你要给我撑伞吗?”我问了廖呈一句。
“师祖这把老骨头,平日便喜好闭关,我对天的观念,是避,所以避了一辈子,遮天养大了两个孩子,你这年轻人,性格比较毛躁,你喜欢和它对视,师祖的伞,迟早会坏掉,所以,还是上次那句话,你要自己撑伞。”廖呈稀松平常地回答。
“哦……”我点点头,有点儿悻悻然。
“你昏迷了七天的时间,你曾祖和师父,还有天元那些孩子,都在休息,郭得水是个苗子,他恳求我,想去看看仙人窟,除了你师父和曾祖,那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杰作了,虽然还没有完成,但我还是很愿意让他们观瞻。”
“这几日,他们在重建栈道,累得不轻,明日应该差不多了,你要一同前往吗?”廖呈又问我。
“呃……可以带上观主吗?”我问。
“为何要带张立琮?”廖呈说。
我不自然的回答,怕里头那几个毛发发黑的恶尸想起来是我,直接冲出来,到时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廖呈笑了笑,让我随意。
语罢,他走进了存放零正二神传承,以及其余物件的房间。
整个山门内都显得极为安静。
月光的照拂,让那些金丝楠木的门窗,带上了淡淡的金芒。
我重重吐了口气,感觉和廖呈多说几句话,脑仁舒服了些。
只不过,昏迷了七天,还是我没有预料到的。
我一直想抓住顿悟,任何机会都觉得是机缘不可错过。
可没想到,这一次吃了这么大的亏……
又抬头看了看天,暗沉的天空,月光像是薄纱。
璀璨的星光格外好看,星点之间联系更为特殊,隐含着风水的道理。
我赶紧低下头,怕又忽然想到什么东西从而深陷进去。
往前看,山门居然开着一条缝。
灰太爷从我身上钻下来,吱吱叫了几声,往前爬去。
我随之往前走,门缝刚好够一个人出去。
张立琮居然坐在门槛边上,他脸上还是带着面具。
“观主,没有和林乌的人见面,为何还要带上面具?”我问张立琮。
“有区别吗?”张立琮平静的回答。
“在你们面前,我是我,在林乌人的面前,我是罪孽深重。”
“你们知道是我,摘不摘面具又何妨。”
“罪孽难以洗刷,这面具,便只能扣在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