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陈平安,冷笑道“好小子,真够油滑的,在扶乩宗去往行止亭的步子,故意深浅不一,害得老子差点看走眼,只将你当作三境武夫。离开垂裳山,出了几百里路,才发现你小子的脚印,如此轻浅均匀。不谈修为,只说这份机敏谨慎”
壮汉扬起左手铁鞭,狞笑道“当得起老子一鞭敲烂你的头颅”
说的是桐叶洲雅言。
陆台再不是那个喜欢胭脂水粉的娘娘腔,也不是那个满身风流的世家子,给陈平安指点那些死敌的来历,语速极快,简明扼要。
东南方向,是一位使符箓的道人,多半是因为没有招徕到真正的兵家修士,退而求其次,要以符甲担任陷阵步卒,如果再加上一两只墨家机关术的傀儡,我们两个飞剑杀敌的威力,就要大打折扣,毕竟这两类死物,一个符胆难破,一个核心难寻。
只是不知这位道人,有无专克剑修和本命飞剑的符箓,可能性不大,寻常只有金丹和元婴修士,才用得起针对剑修的那几种珍贵符箓。但是如果咱俩运气太差,就不好说了。比如有两种名为“剑鞘”“封山”的上品符箓,专门对付神出鬼没的本命飞剑,自投罗网,暂时封禁一段时间。
剑修若是没了本命飞剑,哪怕只是一时半刻,战力也会跌入谷底。
所以你我最大的依仗,加在一起的四把飞剑,最需要提防这点,哪怕不得不出窍杀敌,也要时刻留心符箓派道人两只袖子的细微动静。
西南方向,是一位研习木法的练气士,应该就是他遮蔽了所有痕迹,多半饲养有花妖木魅,记得到时候小心草木树藤之类的,因为不起眼,反而比剑师的飞剑还要阴险难缠。
陈平安一边默默记在心中,一边盯着那壮汉和剑师,眼角余光则盯着符箓派道人,冷笑道“既然我和朋友敢在扶乩宗喊天街,当着所有人的面砸那么多钱,就没担心过惹来眼红的人。”
壮汉乐不可支,“小崽子,莫要拿话诓我了,两个连桐叶洲雅言都说不顺畅的外乡人,就算你们是宗门出身又如何有地仙师父又能如何了不起啊”
魁梧大汉身边的剑师,是一位身材修长的黑袍男子,脸色苍白,眼眶有些凹陷,显得有些阴沉,笑道“当然了不起,只可惜鞭长莫及罢了。”
壮汉蓦然大笑起来,剑师亦是会心一笑。
关系相熟的两人都望向了更高处的陆台,中年剑师问道“这一路看着你们两个卿卿我我,恩恩爱爱,看得我一肚子邪火,你要负责啊。若是识趣,说不定能够保住一条小命。”
陆台没有理睬此人的挑衅,神色自若,继续给陈平安讲解形势。
你我身后的北边,是一位正在摆兵布阵的阴阳家阵师,附近还有一双少年少女,应该是此人的得意弟子,其实这个阵师,才最麻烦。
陈平安,我一有机会,就先杀此人。
他们现在之所以不急于动手,就是在等阵师完成这个半吊子的搬山阵,放心,我会找准时机出手,绝不会让他们师徒三人成功。但是在我出手之前,你一定要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哪怕只是让他们丝毫分神,足矣。
陈平安悄然点头。
陆台继续道破天机。
阵师和他的两名弟子之外,还有一位邪道修士,人不人鬼不鬼的,一身邪祟阴气极重,这类练气士,常年游走于乱葬岗和坟茔之间,可以将孤魂野鬼拘押在灵器之中,招为己用,以养蛊之法培育出厉鬼。
我们身后更远处的左右两边,还站有两人,只不过是用来压阵而已,万一你我逃脱,他们就会出手拦截。
以此推断,敌方阵营的主力,是在南边。
那中年剑师见陆台无动于衷,心中除了邪火,便又有了些恼火,满脸坏笑道“你俩上手了没”
陈平安是完全听不懂,只当那个剑师在说什么山上的行话,或是些无需理睬的怪话。
可是他却感知到陆台刹那之间,出现了一抹罕见的怒意。
于是陆台不再以心声与陈平安言语,竟然改变了注意,死死盯住那个中年剑师,脸色阴沉道“陈平安,这桩祸事本就是我惹来的,你只管北行,我自己来解决他们。”
陈平安问道“你一个人,能杀光他们然后顺利脱身”
陆台不说话。
陈平安没好气道“就这么喜欢死无葬身之地,让人连个坟头都找不着”
陆台呸了几声,笑道“别咒我啊。”
陈平安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闷了一会儿,总算回了陆台一句,“那就少说废话,多杀人。”
陆台突然传给陈平安一道心声,“动手”
陈平安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捻动袖中那张出自丹书真迹的方寸符。
一闪而逝。
一身黑袍大袖的中年剑师心弦紧绷,便知大事不妙。
好在那魁梧壮汉已经一步踏出,横在剑师身前不说,还迅猛一鞭向身前空中砸去,“有点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