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悠久啊。”
后世万年修行如何,谢狗走过一趟北俱芦洲,看了个大概,拜月、摘引星辰之术,都算常见,唯独炼日一道,相对数量稀少,因为门槛更高,而且方才凝神定睛一瞥,谢狗看那几片艾叶的细微脉络,落在她眼中,纤毫毕现,大如山脉蜿蜒,谢狗自然要比岑鸳机这些身在福中不知福的门外汉,看出更多内行门道,眼前道士,极有可能,是个能去那种“火阳宫”逛荡一圈的高人。
如此说来,与自己岂不是半个同道
吕喦笑着不说话。
谢狗又问道“道长还是一位剑修”
吕喦说道“略懂剑术,勉强能算是剑修吧。”
谢狗追问道“不知道长如何看待修行”
本就是随口一问,不曾想对方还真就给出答案了,只见那道士微笑道“古人立法,食必用火,故万代苍生得以活命,居必逐水,故亿兆灵真得以立身。”
吕喦伸出手指,指了指天上大日,“在贫道看来,天之至宝,显而不隐者,人人可得,只此悬空一丸红日。”
道士再轻轻呼吸,吐出一口清灵之气,白雾朦胧,如云行水流,其中有一丝红线蜿蜒浮沉,宛如一条纤细火龙在其中腾云驾雾、按敕布雨,“人之大宝,虽隐而不显,犹可自求,只此一息真阳。此物至精至粹,修道之人,徐徐见功,凝为一团,便是自身纯阳。故而纯阳则仙,纯阴则鬼,人居阴阳之半,仙鬼之交,是仙是鬼,只在修行,自证其心,自炼其神,火者阳气也,火乃人身之至宝。”
谢狗笑呵呵道“道理好是好,就是太空泛了些,听得人云里雾里的,不触天不抵地的。”
吕喦微笑道“就像这位岑姑娘,虽非练气士,作为纯粹武夫,习武练拳,与炼气一道,有异曲同工之妙,武夫习武,以一口纯粹真气淬炼体魄,就像一条火龙走水,气血为浩荡长河,筋骨为绵延山脉。而且看得出来,岑姑娘的教拳师傅,极有武学造诣,尤其是拳桩配合吐纳,能教旁人耳目一新,缘于此人传授了岑姑娘四种截然不同的吐纳术,故而真气运转轨迹,昼夜有别,冬夏各异,所以才能够一直压境而不伤体魄神魂,反而因此拳意扎实,滋养真灵,异于常人。”
岑鸳机愣在当场,朱老先生教给她四种真气流转路径,她练拳这么多年,当然一清二楚,只是从没想过会藏着这么大的学问。
难道自己破境之慢,其实并不是自认资质太差的缘故朱老先生一直说她练武资质很好,也不是什么安慰言语
谢狗笑道“道长高啊。”
吕喦一笑置之。
谢狗当下还不清楚,这位道号纯阳的陆地散仙,正是至圣先师眼中的未来天下十豪之一。
陈平安没有沿着敬香神道,直接去往山巅祠庙,而是手持行山杖,徒步登山,去往一座披云山次峰,在登山人流中,与来此山文昌阁烧香许愿的文人雅士无异。
披云山中,有寺庙道观十数座,当年大骊朝廷曾经评选出一洲版图上的六山十刹,都是佛家名山大寺,其中披云山广福禅寺,就是大骊宋氏皇帝敕建,御笔题写匾额,赐下紫衣和法号,还曾诏令住持入京书写金字经文。
半山腰处有座歇脚凉亭,凉亭匾额海天无极,崖畔有古松,枝干斜出如在天外。
旁有茶摊,多是山中挑夫在茶摊这边饮茶,陈平安就在这边,抬头看了眼,掏钱结账的来了。
原来是魏山君亲临此地,当然施展了障眼法,可让俗子对面不相识。
这位声名早已远播别洲的北岳山君,金身精粹,如今境界修为相当于一位仙人境。
何况整个北岳地界都是魏檗的道场,魏檗可以视为大半个飞升境。
陈平安跟摊主又要了一碗茶水,魏檗落座后,劈头盖脸就问道“小陌先生怎么没来又是被陈山主拦下了,不合适吧。”
陈平安立即还了一句,“魏山君什么时候举办夜游宴,我好像一次都没有喝上山君府的美酒,人生憾事,必须找机会补上。”
老话都说久住令人贱,频来亲也疏。
落魄山与披云山,便无此顾虑。
可其实如今山君府诸司主官,小三十号山水神灵,陈平安一个都不认识。
“如今落魄山都有下宗了,要是在北俱芦洲那边,再有个下宗,落魄山和青萍剑宗,岂不是就要顺势升迁为正宗和上宗”
“这等美事,想想就好。”
“到时候再来几个好事之徒,评选什么浩然天下十大宗门,你们肯定有一席之地。”
“什么你们,这话说得伤感情了,得是我们。”
陈平安笑道“桐叶洲开凿大渎一事,已经有了眉目,很快就会动工,我让青萍剑宗那边帮你留了个缺口,数目在一千四百到一千八百颗谷雨钱,你有没有想法要是披云山财库紧张,我可以先帮忙垫上。”
对于一般练气士而言,参与开凿大渎,可能就是挣与亏的钱财往来,甚至挣钱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