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朱英一声令下,不一会儿,一个青年就走了进来。
在对方进来的时候,朱英就坐在那里打量着对方。
一个看起来十分符合世人对读书人想象的年轻人,生得不算是极好,但算得上是清秀。
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
外面穿着一件浆洗得有些发白的袍子,眼神清正,在进来后,也不胡乱打量,只是朝他看了一眼,就垂下眸,朝着他行礼。
但却并不是那种诚惶诚恐的姿态,而是一种比较不卑不亢的态度。
必须要说,这类读书人,对于上位者,尤其是觉得自己是个人物的上位者来说,是个很容易引起好感的人。
但朱英却不是这样的,他看人也看外表,这一点,他也承认自己不能免俗,但是,在事关大事的时候,他却绝对不会只看外表,而是要观其言行,更要看得更久远一些,才会给一个人去下定义。
当一个人出现在一个重要时刻时,朱英就算心里泛起了一丝欣赏,第一反应也绝对是审视。
这是他在前世养成的习惯,却不是这一世养出来的习惯。
他的爷爷朱元璋,在外人看来,那就是个暴君,还是个滥杀且疑心重的暴君。
可这样的一个帝王,在登上高位后,就渐渐成了孤家寡人,竟然也难以判断出满朝文武到底有多少人是真的好官,有多少人是烂透了的官员。
谁让任何一个能站在朝堂上的人,都有着极好的卖相呢?
尤其是文臣,一个个都是饱读诗书,看起来外表极好,眼神清正,气质也是一派书卷气,说起任何事情来,都是侃侃而谈,与其对视,就仿佛能被对方眼神中的诚恳所打动。
但这其中,有多少是真实的,又有多少是虚假的呢?
收回思绪,朱英对着进来的人说道:“平身。”
那个秀才这才平身。
朱英态度显得很普通,既不热络,也没有显得格外冷漠,这就让进来的这个秀才有些摸不清这位皇孙是怎么想的了。
朱英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开口问这个自称叫安璐的秀才:“安秀才,你来见本王,所为何事?”
朱英早就被封了王,平时他在应天的时候,基本不会这样自称,哪怕是面对着文武大臣,一般也不会这样自称,但在外面,尤其是这位秀才面前,他平静地摆出了一个皇孙、亲王的姿态。
对方原本平静的模样,被对方这种姿态给弄得迟疑了一下,朝着上面再次一拜,道:“小生前来见殿下,是为了告状!”
告状?
“告的是何人?”
“回殿下,是……”说这话的安秀才,一抬眸,却发现坐在上面的皇孙并未露出惊讶之色,只是略挑了下眉毛,仿佛对他的到来早有预料一般。
安秀才心里隐隐闪过一丝不安,但仍按照计划继续说道:“是告河南府的姜同知跟沈通判对刺杀钦差的嫌疑犯屈打成招!”
“屈打成招?”朱英点点头,“原来是告这件事,你可知道,民告官可不是小事,你还是跑到本王的面前来告官,若是并无证据,只是红口白牙来说,本王也只能是将你给打将出去?”
安秀才见皇孙并未急切追问,这让他感到了失望。
但对方也没有立刻包庇本地的官员,而是依旧一副平静模样。
安秀才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他只能是继续往下说道:“回殿下,此事千真万确!您只要立刻派人去河南府洛阳县查看,就能知道,他们不仅是将那人屈打成招,而且,很快就会令其伤重而亡,为的就是让那人在殿下到来时死无对证!此人的家眷更被追杀,小生与此人家人虽并不沾亲带故,但却有一个同窗与其是远亲,曾看到有人来找小生那个同窗……结果就在昨日,小生那同窗一家竟也不见了!至今不知生死!还请殿下救救他们!”
说着,安秀才就向上再拜,言语之间透着悲凉。
朱英一听,立刻看向了左右站着的人。
“立刻去调查此事。”朱英吩咐道。
一个侍卫模样的人立刻应声,走了出去。
朱英对安秀才说道:“本王已令人再去调查,若真如你所说,此事,本王会管的。”
又道:“若真如你所说,你既是来了这里,也并不安全了,就留在本王这里……可还需要派人去保护你的家眷?”
安秀才忙说:“小生父母早亡,如今是孑然一身。”
朱英点点头,让人将安秀才给带下去安置。
这时候,蓝玉跟常升恰好走了进来。
朱英将方才的事与二人一说,常升摩挲着下巴,道:“这件事倒是稀奇了,钦差大人在洛阳县城遇刺,这的确是一件大事,也的确是当地的官府失职,可首当其冲的,不应该是刺客以及保护钦差大人不利的人担忧吗?当地官府追查刺客以及同党,这是应该的,但将人屈打成招?有这个必要吗?众目睽睽之下刺杀钦差大人的人,难道还能被掉包?只要不曾被掉包,那就是真的刺客,又何须屈打呢?”
就是这个道理啊!
蓝玉那双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这个年轻人名声十分糟糕,在立功封爵后更是一样糟糕,哪怕是现在也同样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