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劈啪一声,苏余回神拨了拨火堆。
“当初发生的山体坍塌便是这里吗?”
苏浮生心颤了颤,“是。”
“我娘真的是被李冬梅推了之后才早产的吗?”
苏浮生眼微带诧异,嘴微张,半晌后终是叹了口气,“是!”
这个事情在当时闹得很大,远山当时也找村长要了说法。村民之间哪里有秘密,苏余能知道也并不意外。
虽说事情当时也算是了了,但对于苏余来说,她的前途也就此被定好了。他实在说不出让她不要迁怒的话。
苏余此时心绪起伏不定,她在想,村人对她的好,会不会只是为了留住她,不让她这个唯一一个命定修仙者离开?所以从未有人正面和她说过抓阄大典的具体事宜。
她现在也说不好对村里人是怨是恨。
她的早产是人为的,她现在所遭受的不公待遇,也是因为她的早产。而出手推人害她娘早产的人并没有得到实质性的惩罚,在村中依旧活得好好的。
她所住的地方便是村北,本就是无人敢住的厄运之地!
苏余在此时怀疑起所有人。
竹节外面慢慢结了些炭,出神的苏余徒手将其拿出,火焰直烧得她的手掌起了好几个水泡。
惊得苏浮生连忙起身,拉着她往院中的水缸走,嘴中直骂,“毛毛燥燥的,不成体统!不成体统!”
苏余看着衣裳渐渐被雨淋湿的苏浮生,焦急却又轻柔地帮她冲洗手掌,眼中的迷惘渐渐消散。
不管村人对她抱有什么目的,十来年间的照顾不是假的。
人与人相处,靠的是情谊,用的是真心。
只不过,有些时候,真心得为利益让让步,有些时候,真心面对众口铄金无能为力罢了。
“老……”
“小余儿!小余儿!……”
苏余停住了本想说的话,带着苏浮生站到了屋檐下,抬眼看向远处。
只见一对年轻夫妇提着灯笼身穿蓑衣,正一脸焦急地向她走来,“小余儿!俺家苗丫头有没有来找你啊!”
“庆生叔、翠婶子,你们先进来烤烤火,这是怎么了?小苗儿并没有来我这。”苏余带着人往屋里走。
两人虽穿戴着蓑衣斗笠,但嘴唇已然泛白,明显在雨中找寻了许久。
“苏夫子也在这呀!”苏庆生走到近前,恍然出声。
“苏苗并不曾来这。”苏浮生开口道,又回身对苏余说,“事已说完,我们便先回去了。煦儿,回家了!”
等苏余送走两人,胡翠翠已在屋内急得直打转,“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这村里村外都找遍了!”
“你先和小余儿说说,我再去前头找找。”苏庆生说着转身又再一次隐入了黑色的山林中。
远处村内影影绰绰地闪着不少昏黄的灯光,山中零星几盏光缓缓移动着,细密的雨声中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呼唤声。
“苗丫头她不见了!村里村外都找了,没找着!”胡翠翠重复不停地说着,露在蓑衣外的手也泛着一层白,带着不自觉的轻颤。
苏余带着胡翠翠快步回屋,用刚烘干的竹筒倒了杯水递给她,“翠婶子,您先喝口水暖暖身子。”
胡翠翠茫然地接过水杯,口中不停念叨,“这丫头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哪里都找不到。寻常她与你最合得来,小余儿,你知不知道她会跑哪里去?”
“翠婶子,你先别急,你先说说苗儿妹妹是怎么不见的?”苏余看了眼外面的雨势,看着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心中也不由的有点焦急。
就着温热的杯壁,胡翠翠急躁的心绪稍稍平稳下来一些,“今日下午,也不知道是怎么的,这丫头突然说,她想出去学武!你说这不是胡闹吗!小姑娘家家的,眼看马上快十五了,再过上几年就可以找婆家了!”
胡翠翠用力握了下杯子,“我们当然不同意,但没想到这丫头也是倔,二话没说一下子就跑出去了。当时我正在灶台前忙活,也没顾得上她。心想着等会儿就会回来吃饭了,哪想着她这一出去就没回来。”
胡翠翠微微哽咽了下,接着说,“刚吃完晚食,这雨就开始下,从那时起便在找了。村里村外都找遍了,都没有。都没有!”
说到此处,胡翠翠的泪珠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滑过脸颊砸落在竹地板上,穿过缝隙渗进泥地里。
“你庆生叔找了几人往山上寻去了,翠婶子就是到你这寻个主意,你可知有没有什么地方,是苗丫头会去的?”
胡翠翠双手紧紧地握住苏余的手,眼带期冀。
苏余看了下屋中的火堆,竹屋内没有灯笼,没有酒,这么大的雨,直接拿柴火棍出去也走不了多远。
心下一思量,“翠婶子,你在我这先歇着,我去另一边看一下。”
苏余安抚着胡翠翠。
胡翠翠本想跟上,但颤抖的腿让她明白,她跟着一起去也只是拖累,“小余儿,那辛苦你了!婶子我也是没办法了。”
“嗯,翠婶子你别担心,小苗儿一定会找到的!”
苏余儿说完便转身入了雨幕,徒留胡翠翠独个儿焦急地看着越来越黑的山林。
苏余在山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