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只顾着监工的何进保是不知道这些人的存在的,他更不知道正做工的青年们还说过那些话,他只觉得,自己对于与林府签长期契约一事,有十足的底气和信心。 傍晚时分,何进保背着双手,哼着乡曲回到家。 人还没进院子,就听见里面传来几个激动万分的呼喊声, “小叔,发芽了发芽了!您快来看,快来看啊!”何进保闻声便立即听出来,这头一个声音是大孙女何苗苗的。 “阿爹,真的发芽了,哈哈哈,真的发芽了。”何田田的话语中还伴着一下又一下蹦跳的声音,可见她跳的是有多高。 何进保下意识地快速往院里走,此时他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紧接着响起的是何家义仓促的脚步声,以及纷乱的开锁声。 还在屋外的何进保听见开锁声是来自自己房间的方向,陡然反应过来, 他立即蹲了一下腰,两手直拍自己的大腿,“哎哟,难不成是咱家的那些宝贝种子发芽了?” …… 几天前,他见老二从家里的稻谷中特意挑出了一些饱满金黄的谷粒,只以为他如今就要播种了,没成想,老二居然直接把那些种子泡在了水里,当时他那个心啊,直抽抽的疼。 这些谷粒可是上好的稻种啊,就这么被泡到水里,岂不是要白白烂掉了?多浪费啊! 于是他马上上前阻止老二的行为,还准备训诫一番,结果老二告知说,自己是在按照册子上写的,准备催芽。 说实话,那一瞬间,他对林大姑娘的册子产生了质疑,种子不直接种到地里,反而先来个什么催芽? 他活了这大半辈子,真是听都没听过。 不过再一想,人家堂堂国公府的小姐,特意给了一本不外传的册子,上头的法子还是错的,那岂不是在打自己还有国公府的脸吗? 再说了,不就是这一回的稻种吗?又不是全部的家当,有啥可急成这样的。 所以,最后他便放手让老二去做了, 只是那稻种……他觉得还是放自己屋子里最合适。 原本老二还不同意,结果他看了看日头,又看了看自己的屋子,又同意了。 从那以后,老二每天早晚都会将种子拿出来洗一遍,然后又用稻草包着。他虽然有满心的疑惑,但还是硬生生憋住了。 因为他即便问了,老二也总是那一句,“阿爹,您到时候就知道了。” 看着如今不再对他言听计从的小儿子,他觉得内心还颇有几分委屈。 不过,现在听到那些宝贝种子真的发芽了,他又觉得那些委屈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何进保进到自己屋子里的时候,就见三个孙儿正蹲在那袋稻种周围,眸光发亮地看着小儿子翻看那些已经出芽的稻种。 他连忙走近前,想要问一问情况,可是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地方不对劲, “不对啊,我不是把屋子锁上了吗?”何进保唰地转头,“苗丫头,你是咋知道稻种起芽了的,啊?” 蹲在地上的何苗苗闻声一抖,而后慢慢转过头,干笑道,“我……我看见的。” “你咋看见的?这稻草把稻种盖得严严实实的,难不成你还有千里眼啊?”何进保声音严肃了几分。 “我……”何苗苗颤颤的抬起手,指向角落里那根长长的木棍,“我用那个看见的……” 何进保看向那根尾部还带着点弯曲的木棍,霎时就明白了一切, 他又慢慢地回看何苗苗,突地笑了一下,“呵呵,你还挺机灵的啊?” 何苗苗也正想跟着笑一下,然而在看到何进保的手伸向他自己鞋子的时候,半笑不笑的小脸一下就凝固了…… 下一秒,她就跟根弹簧似的跳了起来,身子离开原地的瞬间,何进保的鞋子便凌空而来, “你个小兔崽子,我让你机灵,你什么时候机灵不好,非得在这个时候机灵。”何进保见鞋子没砸到,又过去捡了鞋,朝着何苗苗追去。 何苗苗一边反应极快的闪躲,一边讨饶,“阿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就是心里好奇,又等的实在是着急了,才……才那啥的。” “还你着急,就你着急是不?我跟你小叔不着急?!”何进保呵斥出了他这辈子最大的声音。 一旁的何献与何田田被事态的发展打了个措手不及,懵了一会儿,直到听到何苗苗的呼喊声才反应过来, 两人见何苗苗正被何进保拎在手里,拿鞋抽着屁股,连忙双双扑过去,一把死死抱住何进保拿鞋的那只手。 “阿爷阿爷,阿姐她真的知道错了,您别打了。”何田田扬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