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意走后,冯依云仍旧捧着书,开始发起呆来,眼里糅杂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激动,兴奋,纠结,害怕…… 说实话,若只有她自己,她肯定满心欢喜地就答应了,只是…… “刘妈妈。”冯依云朝门外呼喊。 刘妈妈马上掀帘子进门,上前来,“奴婢在,夫人可是有吩咐?” 冯依云呼出一口气,眸色一凝,“刘妈妈,等景华下学了,你让他来这儿一趟。” “是,夫人。” …… 另一边,林知意低垂着头,神色黯然地慢慢走在回院儿的路上,比起来时,已少了七分心劲儿。 “姑娘,您怎么了?”绿翘觉得奇怪。刚才出大夫人屋子时,姑娘还好好的,可一转眼,就泄气成这样了。 “绿翘,我记得……你是小时候就来了府里是吗?”林知意摸向缠在手腕上的红玉珠,垂眸问道。 绿翘微愣一下,然后点头,“是呀姑娘。奴婢是五岁时到国公府的。” “那你还记得你阿娘的样子吗?” “奴婢……”绿翘很用心地回忆了一下,诚实摇头,“奴婢不记得了,太久了。” “是啊,已经很久了,十三年了……”林知意微叹一声。 绿翘此时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悄悄地望了一眼林知意,“姑娘,您是不是……想夫人了?” 林知意眸色微暗,“我在想,母亲喜欢医术,那我阿娘呢?她会喜欢做什么?” 绿翘想了想,“您可以问徐妈妈呀,她一定知道夫人的所有事。” 林知意无奈地笑了一下。 在来仓河村的路上,她就已经问过徐妈妈了,才知道徐妈妈还有银霜她们是在她出生前不久才被阿娘提拔得用的,且阿娘性子清冷,不大爱与人相处。阿娘原本的身边人要么就是去世了,要么就是离府了,无一人留下。. 而她自己对阿娘的印象……也就只有记忆中的那句, “我就把孩子交给你了,你要护着她好好长大。” 这是阿娘临去之前托付徐妈妈的话。 “怎么了姑娘,奴婢说的不对吗?”绿翘小心地观察了一下林知意的神色。 林知意笑着摇一下头,“没有。” “对了绿翘,你是因为什么被卖到府里的?” “是……是因为那时候弟弟生病了……”绿翘忽然低头顺着自己的衣衫。 林知意默了默,又柔声问道,“那你恨你的爹娘吗?” 绿翘应时摇头,“不恨。” “为什么?”林知意脸上笑容越发柔软。 “奴婢知道,如果不是为了救弟弟,爹娘也不会卖我。”绿翘小声地说道。 虽然她被卖的时候只有五岁,可她还记得爹娘是疼她的,虽然及不上弟弟,可是远远好过村里的其他女孩儿。 林知意:“那你有回去见过他们吗?” “没有。”绿翘的嘴角一下垂了下来,“奴婢还小的时候,请府里的人帮忙送钱回家,可爹娘一分都没要。” “可能……可能他们也不想再见我了吧。”绿翘眼里掉出一滴泪。 林知意轻叹一息,抬手摸摸她的头,“你是不是觉得,你爹娘是不认你,不要你了?” “嗯。”绿翘抿紧嘴,轻轻点头,眼泪掉的更多了。 林知意顿住脚步,转身双手将她的脸捧起来,盯着她红的跟兔子一样的眼睛道,“你爹娘之所以不拿你的钱,一是因为对你有愧,二是怕你将钱都给他们了,你会过得不好。” “你爹娘还是疼你的。” 若不疼她,怎么会一分钱都不拿。 不夸张地说,只这一点,就已经超过这个时代的八成人家了。 “真……真的吗?”绿翘呆呆地眨了两下大圆眼,缩了下鼻子。 “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回家去看看呀。” …… “上身无需如此僵硬,动作放缓……” “还有,我已说过数次,是右手在外,左手在内,再不要记岔了。” 林氏女学中,徐妈妈正执着一把戒尺,上下纠正着林英娘行礼的姿势。 自族中的女儿们适应了夕兰授课后,林知意便把徐妈妈也派过来教授她们一应规矩礼仪。 今天这节课算是‘随堂小测验’。 “是,徐奶奶,我记住了。”林英娘微黑的额上冒出点点细汗,依言一步步调整好自己的仪态。 其他女孩儿看着这一幕,心里都紧张不已,一个个坐立不安,唇干舌燥的。尤其是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