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车辇就要行过跪地的人群时,常兴盯着他们,唇瓣微张,“停。” 略柔细的嗓音响起,整个车队霎时停止,车窗正对发出声音的人丛。 “你们这是在哭什么?”常兴撩着帘子问道。 正不停叩首的人动作蓦然一停,声音也止住,犹如冻住的冰雕。好一会儿没有任何反应,似是被吓傻了。 常兴拧了拧眉,只好再次启声,“咱家方才闻尔等哭声絮语,甚至还提及到圣上,是因何故?快快说来。”这次语气多了几分冷肃。 吴大锤等人身子一抖,哆哆嗦嗦抬起头,露出发红的双目,脸上甚至还有明显的泪痕。 “大……大人恕罪,俺们……俺们是听见大人是……是皇上派来的,就……就忍不住磕头拜谢。” “俺……俺们不是故意的,请大人……大人恕罪。”吴大锤又慌忙低头重重磕下,本就已经发红的额头瞬间破了皮,冒出血珠。 身侧的其他人也立即跟着磕头,一个比一个用力,额上冒血的人也越来越多。 看得常兴心头一惊,连忙喝止。 “你们停!咱家并没有怪罪你们!”这才想起,这些人刚刚确实是在低声言谢,还说什么……护佑皇上…… 而且听这人话里的意思,他们是对皇上心怀感激才有此举止,这可是传扬皇上圣名的好事。 但要是让这些人继续这么磕,个个磕出满头血来,好事变坏事,那他岂不是成了玷污圣名的罪人?况且还有这么多禁卫军在这里看着……要让皇上知道了,他怕是要掉脑袋! “你们都快起来吧。”常兴又立即道,“咱家身份低微,你们既是要拜谢皇上,可向着京城方向行礼,切莫朝着咱家。” 他可不敢受啊。 “……是,谢……谢大人提醒。”吴大锤立即起身,又诚惶诚恐地躬了下身子。其他人依葫芦画瓢…… 见他们都站定好,常兴才放下帘子,重重舒出一口气。 真没想到,替皇上传旨,还差点给自己传出个大罪来。 嘶……不过嘛,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待回京后禀告给皇上一听,传为一段佳话,也能使龙心一悦…… 因而待队伍又前行一段路后,常兴便对领队校尉褚言说道,“褚大人,劳您差人去查一下方才那些人。查出个事情始末来,届时回京禀明陛下……龙颜若能大悦,也算尽了我们这些做臣属的本分。您说是不是?” 褚言不是个笨的,方才那幕也瞧在了眼里,很快听出常兴的言下之意——皇上高兴了,他们自然也能得好处。 遂笑点头,“公公说的是,褚某会安排好此事。” 经过这个小插曲后,常兴不再像前时那样松懈,心里升起了几分谨慎。以防再遇到类似之事,出现言行不当…… 然而过后的路途顺顺利利,没有任何波澜。半个时辰后,车辇队伍便驶入进入仓河村的郊道。 “真是荒凉……”看着少有人烟的泥路,常兴不免再一次暗叹。 堂堂清远国公府,居然没落至此…… 岂料……又在约一刻钟的颠簸后,见到了碧瓦朱檐,丹楹刻桷,中门大开,奴仆恭肃跪迎的林府。 一瞬间,好似又回到了京城。 常兴登时有些狼狈地,收回了自己之前全部的感慨。 即使处于深山乡野,国公府……好像还是那个国公府…… …… 正厅内,香案摆开,林府所有人跪于香案之后。赵氏身着诰命服,与林明新跪于最前方。 “…………清远公府隐居僻远,无在其位,然仍不忘与民除害,为君分忧,申朝廷之威仪,扬律法之肃重,朕心甚慰。故,特封清远国公之妻冯氏为二品诰命、忠勇侯之妻沈氏为三品诰命。另赐黄金百两,锦缎百匹。以予嘉赏。” “钦此。” 圣旨念完,被忽封诰命的冯依云和沈柔却没有丝毫开心,反而暗暗惊了一跳。.. 她们早前便听意姐儿说了,这次圣旨是为了嘉奖县内恶霸伏法之事。 在外,所有人都认为此事是三弟所为。 因此要嘉奖,也应嘉奖三弟。可这奖赏最后却凭空落到了她们二人头上…… 这是想让她们林家……祸起萧墙吗?! 二人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浓烈的怒火…… 却只能将身子伏得更低,“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冯依云和沈柔能想到的,林明新自然也能想到,故也是压着怒意,双手捧过圣旨。 看来,这皇帝根本没想起用他,甚至还想让林家支离…… “三公子,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