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继续靠近了,只能尽可能不惊扰那可怕的蛊银的情况下低声呼唤:“神父!前面死人了,真的别再靠近了!” 在警员心中,神父是个温和善良的人,很符合上帝教派的教义,是所有信徒梦想中神父该有的样子。 这样的人不该死在蛊银那鬼怪的手中。 警员担心得快要哭出来了,他真的不敢想象神父看到自己的未婚夫那副凶残分尸别人的样子时,会有多么绝望。 如果是他,只怕要吓瘫在地了。 事实上,他现在也快要吓瘫在地了,根本不敢往那边看。 可是最终对于神父的担心还是占据了上风,他小心的继续靠近,想着万一神父还有得救,他没准能偷偷地摸过去,将神父给救出来。 这可能性虽然渺茫,但也不是没有。 最怕的是看到神父已经浑身鲜血躺在地上,被斧头砍得七零八碎了。 然而,怀着这样悲壮的情绪的警员却看到了最令他不敢置信的一幕。 他看到神父那高举着斧头的未婚夫停下了动作,原本满是凶残笑意的脸上惨白得几乎透明。 刚才分尸的时候,不停发出的兴奋笑声也戛然而止了,非但如此,蛊银的表情也变得空白。 随后便是肉眼可见的手足无措。 竟给警员一种大型犬做了坏事后被发 现的茫然与恐惧。 可是, ✡(格格党&文学)_✡, 他彻底呆滞在原地。 躺在血肉泥泞的地板上,那具畸形的厉鬼尸体比之前看到的还要凄惨。 肢体支离破碎的,连头颅都快被砍碎了。 血肉模糊的身体几乎只能被称作残尸,任何一个正常人看到这具尸体的模样都会害怕得尖叫不止,更遑论靠近了。 但那身穿一身红色喜服的神父却毫不嫌弃地将其抱在怀中。 上半身被开膛破腹的尸体肋骨根根分明,白森森地暴露在皮肤之外,露出空荡的胸腔。 虽然没有内脏,血水却从腹部的开口处不断渗出,神父敛眉,握紧了尸体因为被劈砍得扭曲不堪的手臂。 任由那些肮脏的血肉弄脏了他的手掌,湿透了他的衣袖,如同在捧着珍宝一般小心。 而那尸体的手臂也像是感觉到了一样,颤抖着,竭尽全力地握紧了神父的手指。 如果忽视掉满地的残肢,这画面竟给人一种圣经中天使救赎世人的既视感。 看着这一幕,警员愣愣地想,或许他之前的想法是错的,什么唯一的正常人,什么天使。 这镇子里早已没有正常人了。 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像神父一样,对一堆残破的血肉露出如此温柔到近乎病态的神情。 警员曾见过上帝教派的很多神父,通常都道貌岸然,利欲熏心,没有哪一个会像神父这样美丽温和,仿佛完美无缺,让警员这个无神论者都一度觉得上帝教派很值得信仰,恨不得立刻皈依的程度。 但同样的,也没有哪一个神父会在面对恐怖丑陋如此的事物时表现出这样的温柔。 警员有种整个世界都荒诞不经的荒谬感。 他看出了神父那美丽圣洁的皮囊下隐含的扭曲爱意。 远比蛊银表露在外的疯狂更让他不寒而栗。 * 在厉鬼的记忆中,很少有过感到温暖的时候。 记忆的最初便是母亲疯癫的呢喃,温暖的怀抱。 以及随之而来的被砍刀劈砍成一堆碎肉的痛苦。 长大后,祂厌倦了丛林中黑暗孤寂的日子,羡慕地偷窥着封家镇中的人们。 第一次知道人类之间会牵手,会拥抱,会开心地笑,而不是像祂一样躲在潮湿的山洞里,日复一日地苟活着。 祂向往着普通人一样的生活,学会了人类的语言,还顺利地交了个友善的朋友,第一次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温暖。 可随之而来的便是陷阱,攻击,尖叫,鲜血。 人群围了上来,每个人的脸都狰狞恐怖,叫嚣着,咒骂着。 电锯声的轰鸣中,祂的头颅应声而落,看到了朋友远去的背影。 于是,它便觉 得温暖过后该是痛苦。 温暖都是短暂的。从没有毫无代价的温暖。 现在,厉鬼感觉到自己冰冷的手掌被握住了,对方温热的体温传递了过来。 好温暖。 好舒服。 比祂记忆中任何温暖都要舒服,都要让祂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