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苍白,脸上细密的纹路也更加显眼了,一天比一天更加苍老,更加丑陋。 也更加接近死亡。 老伯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半晌才垂下眼眸,戴上面具后只露出微微扬起的下半张脸,显出勉强还算端正的下颌,似乎勉强符合当下年轻人的审美了。 “主人,您的早餐。” 管家胆战心惊地命仆人将早餐端上长桌,他知道老伯爵今天心情不好,一定不会喜欢去餐厅用餐,所以直接就把食物端了过来。 然而老伯爵似乎并没有什么胃口,挥挥手便让管家退下,漆黑瞳仁里的深沉厌色吓得管家一个哆嗦,忙不迭退下了。 都没敢去询问昨天那把钥匙究竟是不是老伯爵下的命令。 管家其实是没什么怀疑的,毕竟以老伯爵的赫赫凶名,很少有人会冒着撒谎被发现的风险去要一把微不足道的藏书室钥匙。 他只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一向残暴的老伯爵为什么突然就对那个叫做安格斯的年轻人如此温和。 管家只能猜测是那年轻人的美貌终于将老伯爵那颗冷血无情的心脏暖热了,同时也不免有些为酒疏担心起来。 以老伯爵暴虐的性子,万一是真的看上了那个年轻人就糟糕了。 管家不无惋惜地想着,有种眼睁睁看着一朵美丽至极的花朵被摧残的感觉,但他并不敢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跟个鹌鹑一样缩着脑袋退出了房间。 老伯爵并未去理会下人们的所思所想,他只是看着自己手中的纸条出神。 直到两日未进食的身体实在饿的不行了,才食不知味地用了早餐,然后便正襟危坐地坐在桌子前,等待着约定的时间到来。 时间总是过得很漫长,老伯爵觉得自己等了很久很久才终于等到了太阳到达正上空,驱散了天空上浮动的些许阴霾。 他拿起纸玫瑰和纸条,拿上手杖便离开了房间。 走在四通八达的走廊里,老伯爵听到其他走廊里传来那些候选者们轻浮的声音,三句话不离性,用词肮脏至极。 老伯爵皱紧了眉头,他似乎突然意识到那个干净的年轻人整天都是被这些愚蠢肤浅的蠢货们包围着的,那些腌臜的言语说不定早已令年轻人不堪忍受了。 或许该找个时间将其全部赶出去。 老伯爵早就有这个想法了,但是那样做似乎太明显了,只留下这个美丽的年轻人的话,在外人眼中不就如同禁.脔一般。 老伯爵都能想象到那些一天到晚只知道吃喝玩乐,满脑子桃色的贵族阶层们会如何去编排酒疏了,他不想让酒疏被如此龌龊地幻想。 想到这里,老伯爵厌恶地瞥了一眼走廊另一头的那些贵族青年,加快了步伐。 不过也不是毫无办法, 他可以淘汰掉大部分, 只留下小部分就好了,那样的话,那个漂亮的年轻人就不会被怀疑了。 不会被当做是他的禁.脔。 而等到他临死前,他会立下遗嘱将所有财产都给酒疏,那样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又多了一层,似乎比起单纯的笔友关系更加亲密,却又不会毁掉酒疏。 这便是老伯爵对于未来最美好的幻想了。 走到回廊的阴影处,老伯爵像往常一样将玫瑰和纸条都留在长椅上。 然后,像个等待心上人到来的青涩少年般徘徊在回廊上,直到远远看到了那道纤细高挑的身影,才将身体完全藏在了墩柱之后。 在逐渐清晰的视线中,青年一头半长的金发被松松束在脑后,略显散乱的发丝衬出他细腻白皙的皮肤,令人着迷般移不开眼睛。 金发青年像往常一样坐在长椅上看着纸玫瑰和纸条,带着笑的雪白脸庞有种纯粹的美感,老伯爵每次都会痴痴地看上很久,这次也不例外。 他目光小心地窥伺着长椅上的青年,直到日暮时分才失落地看着酒疏收拾东西离开,觉得时间过得有些太快了,快到他根本没有察觉。 酒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野中,老伯爵掩下眸子里的落寞情绪,含着些期待拿起了长椅上的纸条。 他每次都期待着青年的回信,每一张回信都被他小心珍藏了起来,等到以后再也无法继续这段关系的时候,那便是他最珍贵的宝物了。 【昨天我去见诺曼伯爵大人了……】 纸条上再次提及了自己的名字,老伯爵似乎有些紧张,手心微微出汗,半晌才继续往下读。 他很害怕会读到表达厌恶情绪的字眼,但也不希望这个单纯的年轻人以为自己是个好人。 或许连老伯爵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看到什么,他只是低着头,认真地阅读着纸条上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