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老院与罗马人民’。那元老院、罗马和人民这三个里头,如果必须舍弃一个,应该先放弃谁?”
“他给我说,应该先放弃元老院。”他说完,又看了下众人的反应,看到他们有些惊讶,开始集中起注意力,就继续解释起来。
“我一开始也和伱们一样奇怪。但后来想了下,发现这缘由也很简单。元老这个职位,不过是个虚衔而已。官职和爵位,说白了也是人家承认才有用的东西。”他说着,反问道:“我们的先祖,最早只是在保加利亚的乡间,经营一个农庄。那个时候,哪有元老、柱国和各种官吏?”
“他们一点点地兴修水利、整理农田,哪怕首领也要每天早起,清理荒地上的荆棘和灌木。晚上还要轮流熬夜,防范野兽和贼人。如此数十年,多瑙河两岸到处是我们的田地,四方民众纷纷冒险逃过来投靠,说:‘罗马尼亚有粮食啊!’于是尊奉大首领为汗,推举领导者为元老。这些职位,就是如此而来的。”
“所以,哪怕没有元老院,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人们还在希望填饱肚子,想要不被蛮夷戎狄劫掠,这个领导机构随时都可以恢复起来。无论对我们,还是对普通公民,这些都是最不重要的。”
说完,脱欢看了看众人的反应,果然看到不少人,都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再显得疑惑,而是开始揣摩起来。
“之后,我们又开始接着思考,问罗马和人民,如果必须舍弃一个,应该放弃谁。结论是,应该舍弃罗马。”他继续说道。
“我们一开始也不叫罗马。当年先祖们建立基业的时候,其实连个国号都没有。需要旗号的时候,就拿姓氏凑乎一下。先汗连个自封的爵位都不会起名字,郭远亭老丞相帮他应付外交公文,干脆直接写个‘河北刘公’。一直到后来和人家联姻,才开始立起紫帐,自称罗马。”
“但是,和希腊诸王朝比起来,我们却是最强大的。”脱欢对比起来:
“希腊人的王朝更迭,无非是原本的王公贵族,借助兵变、谋反,篡位而已。历代都是曹氏、司马氏一般,百姓也习以为常。”
“结果,也是历代都得国太易,太不正统,以至于朝廷威严扫地,八王之祸层出不穷。兵乱四起,蛮夷滑罗,前后千年不能停止。希腊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以至堂堂大国四分五裂,祖宗疆土沦为敌有。空有罗马名号,又有什么用?”他摇着头说。
“我高祖刘公,原本也只是个多瑙河边的农夫,并非哪个希腊王朝的官员或者附庸,从未接受他们的好处和任命,又反叛他们。只是因为不忍看到百姓受苦,便提着三尺长剑,率领疲惫的种田人,东奔西跑,苦心经营国家,渐渐强大起来,才接受了大都的邀请,继承了罗马的称号。”
“自从神祖罗慕路斯建城以来,历代朝廷有几十之数,然而得国之正,无过于本朝。”他自信地说:“这是因为我们先是罗马,才得到人心么?并不是这样。而是因为我们得到了人心,才成了罗马啊。否则,为何成功的是我们,而不是那些希腊人呢?”
“我听祖父说,当年李天策将军率军西进的时候,我们还没有习惯用罗马旗号,反而是阿勒曼尼人,喜欢自称‘神圣罗马帝国’。但沿途的父老,看到我们来,都说‘罗马人总算来了’;看到阿勒曼尼军队出现,就说‘蛮子又来打劫了’。时间长了,连投奔我们的阿勒曼尼人,都认为他们国王的军队是一群蛮夷。这难道是旗号、名称的问题么?显然不是,只是人心所向罢了。”
“昭烈帝说,要做大事,必定要以人为本。唐太宗说,君主是船,而百姓是水。所以,我们哪怕丢掉了罗马名号,只要人民认可,这个名号也会自然回来。”
他再次停顿了下,从讲台上观察三面,发现元老们果然很受触动,虽然明显各有各的想法,但还是都主动思索,乃至记录起来。
“这些,应该都只是简单的道理,当年两个小孩子都能把它想清楚。但是现在——”他敲了敲木头讲台:“我觉得,我们中间,有一些人,已经忘了这些常识了。”
“我们罗马要保护所有罗马人民的利益,自然也要尽力保护元老的利益。但是,一些元老和上层人士,已经开始腐蚀国家,伤害自己的保护者了。”
“对外来说,我们并不想让蛮族再打进来,让波兰人、阿勒曼尼人、意大利人之类,再在这里耀武扬威。那不但对平民很坏,对我们也很坏——你们难道真的相信,要是罗马没了,那些蛮族会依然保护你们的利益,和你们分享、共存,而不是干掉你们,直接独吞所有的好处么?”
“对内来说,也是一样。”他强调道;“我们要是把民众惹急了,他们就会设法换一批人。就像刚才所说,不管叫不叫罗马,是不是元老院,都是可以选择的。所以,为了国家,更为了我们自己,在对待民众的时候,一定要慎重啊!”
“我们的先祖,早早就认识到了这个问题。他们给我们安排了三重保障,来维护国家的安定,让民众信服。”
“第一重,是我们的信仰。我们大家都有不同的父亲,属于不同的家族,但所有人都有一位共同的、天上的父。在天父长生天面前,所有人也都是一个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