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骤然一握。
这不是他脑子里刻意想出来的动作,而是他的习惯。
他青年的时候,极爱女色,极爱应酬,极爱受人吹捧。
但,自从武功陷入瓶颈之后,他就产生了一种与日俱增的焦虑,对任何享受,都无法安心沉浸其中,又无法狠心戒除,只好变本加厉的沉缅酒色之中,将烦恼一时抛忘。
然后就在那天,有个黑衣人,突然闯入他大被同眠的暖舍之中,一掌轰碎了他屋子里所有摆设。
桌椅成粉,衣物飞灰,金银破裂,杯碟炸碎,女人全部昏死过去,只剩他一个人醒着,赤条条落在地上。
他虽然醒着,却根本反应不过来,竟被吓得发傻,呆呆望着那个杀手,没有反抗。
好在那不是个杀手。
那是赵离宗。
赵离宗除掉面巾之后,一语未发,且很宽厚的拍了拍郑道的肩膀,就离开了那里。
郑道回过神后,悔怕至极,终于以大决心,戒除恶习。不是摒弃酒色,而是为自己定下规范,这比彻底摒弃还要折磨人。
那时,他每有克制不住时,就在屋中独处,站立不动,将双拳握在胸前,用双拳收紧的那种勇无畏之念,把自己的杂念清除,专注起来。
多年下来,他已经少有克制不住杂念的时候,但这个习惯依然保持了,每当他深思、苦思、备战、练功、疗伤之时,都是这么一个动作,保持不动。
今日,就这生死关头,十万火急的一握拳,已是无意之中,握得真意。
郑道杂念全消,扬眉威严,神态平静,一拳砸在地面,身影嗖的跳起,如一颗弹丸飞掷而去。
附近的这片地面,被他一拳砸的震颤了一下,六股气柱,突然从地下涌出,正对着司徒中夏他们六人。
六人或阻或避,身形各变。
他们的六韬风云阵,本来就已经濒临失效,被这一震、一阻之下,顿时彻底散开,每人心头都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更令他们失望的是,郑道这一下逃逸而去的身法,实在太跳脱。
仅仅是看到那个身影逸去的场景,似乎就已经让他们明白,今日绝对无法将郑道留下了。
这时,长空之中,一声锐啸。
“司徒!!”
司徒中夏打了个激灵,从失落中惊醒过来,抬头看去,正对上苏寒山飞掠而至的身形,登时心领神会。
“一剑擎天!”
司徒中夏仰头大吼,厚重无锋的玄铁大剑,竖立向天。
苏寒山一脚踏在这大剑的顶端,脚下发力的时候,司徒中夏恰好也向前挥剑发力。
两股力道对冲,司徒中夏脚下石砖崩裂,脚掌向后推移,大量碎石在他脚掌后方,堆积起来,向后震颤移动,越积越多。
而苏寒山的身影,在短暂的弯曲、紧绷、蓄力后,以肉眼难辨的速度,骤然消失。
空中只留下了一声爆破、撕裂的激昂声响!!
李朝阳等人仰头看去。
只见一条条白色的布片,从长空之中,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
苏寒山身上那件宽松的广袖外袍,竟然因为他自己刚才爆发的速度太快,以至于他用纯阳空中法,都无法护住,彻底被气流撕碎。
正准备去跟总堂主汇合的郑道,心里陡然升起一种浩大的战栗,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预感到剧变将至的本能紧张。
郑道在街面骤然止步,扭转身形,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右手小臂横在前方。
“五轮梵法,威德禅定……金刚架!!”
五轮金刚拳的全部功力和精神秘力,这一刻都在朝他的右臂灌注过去,右手衣袖上,竟然显示出有金色的光丝在游动。
于小臂之上,凝结成厚重、坚固、近似曼陀罗样式的纹。
就在他回身的这一刻,一个裹挟大气的模糊影子,带着难以言喻的冲击力,撞在了他身上。
周围五丈范围,好像有一层浅金结界,一闪即逝,宛若倒扣地面的一口大金钵被敲响。
当!!!!!!!
两道身影的这次碰撞,也因此带上了某种类似于古寺钟声的余韵。
郑道竟然没有退,虽然他七窍都在渗出血迹,虽然这片街道,从他脚下向后,呈扇形坍塌了一大块,裂缝足以蔓延到数丈之外。
但他真的扛住了这一击。
他的小臂横推,苏寒山的小臂则竖立。
苏寒山轰击过来的那一刻,速度太快,自己也不敢直接把手臂伸直,以免关节承受不住,所以选择竖起小臂,以撞肘般的一击,攻向前方。
两条小臂撞在一起,衣袖都已经化为飞灰,一者如金刚雕纹铸就,一者则如散发着透明泛白的烈焰。
现在的苏寒山,黑发披乱飘扬,身上只剩一套束腰、束腕的月白色劲装,右手衣袖毁去后,连这套劲装也多了不少裂口,隐约透出衣物之内,线条紧绷的肌肤。
这个样子,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狼狈。
但当他浑身都缭绕着如此张扬的炽白气芒,牙关紧咬却无血,眼中有光而不浊,那任何人都能看出,他才是夺取了优势的一方。
“好,再来!!”
苏寒山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