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兖州知府桂卓上书乞骸骨,朝廷只是象征性挽留了一下,便同意了。 几乎就在朝廷文书到达兖州府之时,解纶连发数份弹章弹劾曲阜知县以及衍圣公。 曲阜良田,十之五六都归孔府! 而田赋徭役都摊派到了其他百姓头上! 常有小民日子没法过了,沿途乞讨南下谋生! 前年洪涝,山东省也遭了灾。 大量流民南下,其中兖州府的流民就超过五成,达到了三万多人! 是其他地方的洪水不严重吗? 并非如此! 东昌、济南两府的灾害更甚。 但为何反而是兖州的百姓逃离的更多? 只是活不下去了而已! 加之各种祭祀,大量征发徭役,百姓们苦不堪言,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而后,解纶列数曲阜知县十一条罪状,衍圣公九条罪状! 朱元璋终于决定彻底对孔家动手。 山东三司官员撤换十多人!包括了山东布政使、山东按察使! 解纶直接拔擢为兖州知府。 朝廷任命文书才到解纶手上,解纶便换上崭新的官袍,直接到孔家拜访。 从早上等到了下午,孔讷才打着哈欠,衣衫不整的出来。 “哎呀,解大人来了,实在怠慢!”孔讷故作歉意地说道,“那些个下人真是不开眼,也不知道知会一声!” “我在准备大祀之事,实在是有些忙啊!” 解纶也不多废话:“在下此来,是为了田赋的事情,夏赋孔家就欠了三成,秋赋马上就到了限期了,不知道何时能够上缴。” 孔讷摇摇头:“这些事情,我一向是不管的,应该都是 解纶道:“那么此人在何处?” 孔讷挠挠头:“听说是家中老父去了,回乡丁忧了!” 解纶道:“那么谁代理府中事务,可以处理此事?” 孔讷道:“这个就不知道了,应该要老管家回来处理吧,毕竟是这么大的事情。” 孔讷看着解纶身上的鸳鸯补子,绯红官袍,心中暗暗冷笑。 可算是逮到机会整治你了! 以孔家对于曲阜和兖州的掌控力,孔讷有把握让朝廷只能收上两成的税赋。 到时候,完成不了税赋,解纶这个知府如何向朝廷交差! 只要山东三司官员上疏,言官弹劾,要治解纶的罪,还不是轻轻松松! 解纶笑了一声:“无妨,衍圣公事务繁忙,定然是不管这些小事的。” “不过,朝廷的规矩也不能坏。” “这样,还有半月便到了税赋的期限。” “届时,我便按着税票逐一清田,正好我在档案之中发现了许多无主之地。” “这兖州府还有许多老百姓没田可种呢,到时候就发给他们好了。” “你,你这么能这样!”孔讷急了。 孔讷吸了口气,说道:“我的意思是孔家有许多祭田,当初可能是清田之吏搞错了,没有记在孔家名下。” 解纶依然笑咪咪的:“我都记着呢,陛下赏赐定给祭田二千大顷。岁收其租入,以供庙祀,余悉为衍圣公廪禄。” 孔家之田何止这一百二十万亩! 历朝累积下,孔家田地数目极为惊人! 孔讷又道:“可能还有一些田地是前朝遗留的,清田之吏没有好好造册,我这就吩咐人尽快整理上报。” 解纶道:“很好,不过记得要补上历年的税赋才是。” 孔讷的心都在滴血! 孔家没有登记在册的田地,至少两百万亩! 开国至今一十九年,那要补交多少税赋! 孔讷道:“我可是国公,可免税赋!” 解纶笑道:“我会记得减免去这一部分的。” 孔讷恨得咬牙切齿,国公才有多少免税田,与孔家那庞大的田地数量相比,简直九牛一毛! 解纶走了,笑得十分开心。 孔讷简直要气疯了,而更让他难受的是,孔家各支很快得到消息纷纷赶来问罪。 孔家分支众多,这些田地之中他们同样掌握着一大部分。 如今有人要从他们心头挖肉,他们如何会答应。 “陆渊这厮真狠啊,这是要孔家的命啊!”孔讷急得团团乱转。 孔希舜简直恨不得暴打这个侄子:“我说什么来着,你为什么要趟那浑水,惹来了这个灾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