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是被扭断脖颈,就是被踢断脊椎。恐惧的气氛在黑暗中开始蔓延,他们仍然在开火,但这只会带来更快、更多的死亡。
图杰阿收回视线,慢慢地举起了枪。
站在他不远处的那些保安已经陷入了呆滞之中,枪口处爆发的火焰的确可以短暂地照亮那黑影的一个侧面,但它移动得太快了,他们仅仅只能看见一抹残影。
于是,对真相的片面挖掘反过来摧残了他们的理智,他们根本无法理解为何自己的同伴会在短短数秒内被一个看都看不清的东西彻底杀光。
图杰阿实际上也不能理解,他只是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扣动扳机。
一发子弹从枪膛内呼啸而出,深深地嵌入到了一名保安的脑后。它没能继续深入,那厚重的头盔阻止了卡塔罕k3的子弹继续深入。
图杰阿并不意外,这倒也是意料之中,重型护甲的昂贵自然是有原因的。
受到袭击的那名保安吼叫着转过身,开始胡乱地射击。他的同伴们紧随其后,仿佛被激活的玩具士兵一般开始朝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倾泻子弹。
月光和雨点一起洒在他们身上,湿润的雨意混杂着无比浓厚的血腥味飘荡而来。他们浑然不知,有什么东西正在黑暗中窥伺。
图杰阿靠紧贴小巷的墙壁,开始默数等待。大概两秒钟后,所有的枪声陡然停止,世界回归寂静。
他放下枪,走出小巷,大量的鲜血混着雨水蜿蜒而来,滑过他的靴子。
图杰阿抬起头,恰好看见最后一个还站着的保安摇摇晃晃地倒了下来,他的身体正对着图杰阿,头颅却已经扭到了背后。
一个黑影站在他和他同伴的尸体旁边,轻轻地甩了甩手,鲜血飞溅,消失在雨点之中。
他一言不发地转过身,雨幕突然碎裂,图杰阿眯起眼睛,感受着那股迅疾且可怕的风,喉头情难自禁地上下滚动了几次。
防爆门再次降下。
图杰阿迈步朝前走去,并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一把霰弹枪。入手的那一刻,他感到某种庆幸——还好莫兰家族不至于富有到给这些保安的武器配备生物识别,否则他大概连这些枪都用不了。
“如何?”黑暗中响起一声询问。
“什么?”图杰阿僵硬地问。
“以合作者的眼光来看,你觉得我还算合格吗?”
泽尔的声音似笑非笑地从他头顶传来,图杰阿仰头看去,发现他正挂在一个探照灯的最边缘朝下凝望。鲜血从他抓住探照灯的右手开始顺流而下,和雨水一起砸落地面。
图杰阿心中升起一阵寒意,他强迫咽下这不知为何产生的恐惧,低下头开始检查手中的霰弹枪,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已经变得平静了下来。
“恕我直言,我从未和你们合作过。我没有一个恰当的评判标准,实际上,我也从没听说过法务部内部有和阿斯塔特战团合作的先例。”
“这对你来说其实算得上是一件好事,调查员。”泽尔轻声回答。
他松开手,落在他身后,溅起一滩雨水,再次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图杰阿试图在黑暗中捕捉到他的踪迹,却一无所获。他站在原地看了足足半分钟,眼睛瞪得生疼也没能看见半个影子。无奈之下,图杰阿只得迈步踏过已经降下的防爆门。
他一经进入,雨点便在瞬间消失,独立的生态穹顶将它们牢牢地挡在了外面。图杰阿摘下自己的帽子甩了甩,开始四处凝望、观察。
在夜灯的昏暗光线下,他首先看见的东西就是一条由大理石铺就的豪华主干道,它大概有十二米宽,足以容纳任何车辆通行。
道路两旁郁郁葱葱,茂盛的绿色晃花了他的眼睛,他转头望去,发现每一片草地、篱笆或树木都拥有一个独立运作的栽培系统,而他连这些植物叫什么都喊不出来。
它们的叶子被修剪得整整齐齐,正在黑暗中冷冷地凝视着这个穿着寒酸的陌生人。微风吹拂而过,图杰阿沉默地戴上自己的帽子,继续向前。
巢都就是这样,永远有些地方比宫殿还要金碧辉煌。
他一直沿着大理石路走了大概二十分钟,枪声始终会从前方传来,一直未停,在夜幕下变成了一种富有节奏的打击乐。
一具又一具穿着重甲的尸体横七八竖地倒在路上或绿植之内,自动炮塔和隐藏在树木间的瞭望塔则已经被彻底摧毁,始作俑者甚至用某种手段没让它们起火。
草地仍然只是草地,没有变成大火熊熊的火狱。
图杰阿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些事物,浑身僵硬地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
此时此刻,在明亮的光线中,一栋又一栋奢华的豪宅坐落有序地分布在了一座人造的山峰之上,它们拥有统一的白色外墙,干净无比,显得非常优雅。
一座尚未被放下的吊桥链接他所站立着的这条大理石公路,桥下有水声涛涛,图杰阿低头看去,看见一片波光粼粼。他再次抬起头,看向那些豪宅,仿佛看见了一座刻意与世隔绝的小镇。
他眯起眼睛,摇了摇头,感到一阵不真实的荒谬。
他想他大概永远也无法习惯这些奢侈的东西,以及它们所代表的意义。在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