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寂静之中,一张张轻蔑的脸孔转化成了震惊,这些各色各样的震惊,便如同走马灯一样,在尹问绮的双眼前流转过。 他的所有视线,都被三十步外射中孔雀目的三支箭占据了,那种惊鸿华彩,虽自眼中散去了,却长久地盘旋在脑中,不愿离去。 他想象中的公主已经足够飒了。 而真实的公主,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飒上许多许多! 公主还是为了维护自己才上来的。 若是平日,低调的公主恐怕不会做这样高调的事情。 公主是为了我…… 他满脑子转着公主的同时,身体的感知,也极其明确的集中于近在咫尺的公主身上。 刚才三箭之后,弓的后坐力,将公主的上半身推进他的怀中,除了肩膀全是骨头外,尹问绮恍惚也感觉到公主后背的骨头。 横生的瘦津的桀骜的骨头,就抵在他的胸膛上,与他胸膛一触既分。 带着些刚才光焰的余温,轻轻燎一燎他。 ……嗯…… ……他们靠得太近了…… ……不能这么快…… ……这么近…… ……一步步,一小步,一点点…… ……试探的,循序渐进…… 心脏在胸膛里咚咚直跳。 尹问绮感觉自己脸有点烧。 烧得有点厉害。 就是这时候,元观蕴转过身,把手中的弓递向尹问绮。 尹问绮慌忙来接。 他们的手在弓上交错。 砰砰砰跳动的心脏,霎时漏了一拍。 而这甚至只是个开始。 尹问绮刚接过弓,又发现元观蕴欺近了他,不是背对着,是正对着,就像刚才一样,几l乎贴着他的胸膛了。 元观蕴为他系上箭囊。 随后,抬眸看他。 “驸马的射术果然很好。继续教我马上骑射吧。” “好。” 尹问绮听见自己说了这么个字。 他和元观蕴并肩走着。 郑峤终于回了神,似乎想要追上来;妹妹那不可置信的表情中,流露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极而泣;怎么还有一位穿着宫中服侍的内侍从曲江池中舟上下来,一路小跑到他们面前? “太子贺却月公主与驸马卓绝射术——” 模模糊糊的贺喜声音传入尹问绮的大脑。 他听得不太真切,大概是说他们射术很好,又伉俪情深,如鸳鸯交颈,比翼双飞;接着又送了他们一些礼物,还派人骑马绕着曲江池,将刚才的事情一遍遍广而告之…… 送的东西,尹问绮并不在乎;骑马唱名,也没那么重要。 但是太子说他们感情好…… 那是肯定的呀! 他喜欢公主,公主也喜欢他。 他在意公主,公主也只看他。 他背着箭囊,拿着弓,和公主快乐的骑小马去了。 ◃想看楚寒衣青写的《金屋不藏月》第二五章吗?请记住.的域名◃ 池中心的彩舟之上,送完福枣之后,圣人连同众宰相等已经先行离去,如今这彩舟上,最高位的,只剩下太子元珩与其生母许德妃。 太子将舱门掩上。 门内,是他泪水涟涟的母妃。 母妃的哭诉犹在耳旁: “你为何要给却月做脸?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反而得罪了熙河他们。你虽是太子,可如今世家的权力是很大的,圣人也对世家礼遇有加,明明春狩时为你邀了那么多的贵女,为何你就不能娶世家贵女回来? 倒只得了个寒门之女!真是叫人耻笑! 你已经因为你没用母亲的出生,被人嘲笑了半辈子;难道还要再娶一个没用的妻子,再被人嘲笑半辈子,也带累你的几l个儿女? 莫非你就真不想洗掉你脚上的泥了? 去求求圣人吧,求圣人收回成命…… 去娶端木桃……” 太子阴沉着脸。 周围没有人敢上来打扰。 他径自走入自己的舱中。 他的舱中,铺着最柔软的丝绸,垫着最华贵的皮毛,点着最馥郁的熏香,挂着最美丽的装饰,奢华贵重已极。 但这些并不是元珩为自己准备的。或许就像母亲说的一样,母家寒素的他,腿上挂着泥点,欣赏不来这些阳春白雪的东西。 这是他为自己婢女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