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给父皇请安。”
进来身长体阔的男子端立姿势, 向前迈出左腿,右腿半跪,虽冷萧着一张英俊的脸, 声音也不似二爷、四爷柔和动听, 但也是可见对皇帝的恭顺。
方俞却是没心思去管人对皇帝恭敬不恭敬,微抬眸子看清楚那张面无表情之时宛如面瘫的脸,不是那不开口时冷酷, 开了口便叭叭怼人的楚静非是谁!
也难怪在二爷、四爷此处风评这么差,倒也不是别人冤枉了他去,实乃是次人的脾气本就这般。
见着大殿中间一身华服英气的男子,不经意抬头之间似是瞥了他一眼,方俞差点一头栽到学士大人身上去。
就说这些时日他四处寻摸着打听都没寻到楚静非确切的身份, 朝中虽有姓楚的官员,家中也有楚静非这个年纪的儿郎,可就是打听不到叫楚静非的,也不排除有可能是哪户大人家的庶子, 少有于人前,不未大人所熟识。
他打听了些日子也未打听出个所以然, 为此便躲懒不去打听了, 除却那回在琼林相亲会上见过后,楚静非就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 他也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了。
时下他不停的回想,上京相行的路上他应该没有乱说什么话,也应该没有口出狂言说天下朝廷有什么政策不好的吧~更应该没有太得罪这位爷吧, 平常除了谈情说爱之外, 真真儿是恪守本分来着, 临别的时候不是还让他顺了马来着吗。
方俞原本闲散的心情因着楚静非的出现登时多了些惶惶不安, 感觉跟安了个定时炸弹在屋子里一样。
但却出乎意料楚静非并没有表现出认识他的模样,方俞松了口气。
楚静非被二位爷留下在此陪老皇帝说话,又按方才的计划把太子爷一同叫了过来,四个成年的儿子齐聚一堂,老皇帝瞧着一个个精精神神的好似挺高兴,让几人随意一些喝点酒,兄弟之间唠唠家常。
方俞再一次见识了楚静非多会冷场。
二爷问:“六弟此番西南一行可安好?”
楚静非面无表情:“安好。”
诸人都在等着他说第二句,就好比似路上风景秀丽,民风淳朴云云的话,闲聊嘛,但是殿里足足安静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楚静非再次开
口。
四爷忍不住暖场:“听说西南茶叶甚好,春夏之时茶山定然芬芳优美,六弟可有细细观览一番啊?”
楚静非答:“未曾观览。”
老皇帝好好的脸色逐渐沉了下去:“那你这一山一程的岂不是白走了一遭,倒是不如在京城中谋个差事做,省得天南地北的跑一遭反而无所感悟。”
太子连忙道:“父皇息怒,息怒。六弟年纪还小,喜爱踏走山川也不是件坏事,儿臣也还曾想似六弟一般洒脱遍走江南呢。”
“噢?你的意思便是觉着做着太子反而拘着你了,倒更想同你六弟一道去游走天下?”
太子闻言大惊,连忙就从自己的矮桌前爬起,立时瑟缩着跪到了皇帝跟前:“儿臣绝无此心,父皇明鉴。方才多喝了两盏子酒,酒后失言,父皇息怒。”
方俞像个摆设的木桩子一样立在边角落里,也难怪四爷会那么好心要请太子和楚静非过来,一个性子冷僻冷场王,一个庸懦说话不经大脑,这般欢聚一堂不闹出茬子也是困难。
皇帝未置一言,还是几位王爷见空气中实在是尴尬,纷纷起身同太子爷求情,皇帝冷着一张脸让众人散了去,临时组局的一场家宴不欢而散。
而他们翰林的几个也被皇帝请了出去,方俞陪同随行了一整日终于自由,心中欢快,若再留着恐怕皇帝要把脾气发在官员的身上了,先溜为妙。
方俞一路找着自己的营帐,行至暗处突然被人叫住,明瞧着已经走了的楚静非不知何时又冒了出来。
“你倒是有两分本事,翰林院竟会把你这个新人带出来随行。”
方俞挂起恭敬的笑容,开口想要叫人,老脸又是不禁一红,不曾想先前竟然跟王爷称兄道弟的,实在是该打该打:“六爷好雅兴,这么晚了好在这头的营帐来散步啊。”
楚静非斜了他一眼,许是觉得人多眼杂,也许又是觉得方俞这幅模样欠怼,没再开口多说什么,又像琼林宴一般忽然出现,说些话不明不白的,扭头又走了。
方俞看着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营帐前,又见四周未有人留意,这才放心钻进了自己的帐子。从楚静非的话听来,他没有料想到自己会有幸跟着皇帝随行,也就是说他也没有料
到会在自己面前掉马。
他不禁飘飘然,幸而在翰林整活儿一场,此次出来撇下娇妻幼子,也不算白白牺牲,还是有意外收获。
被楚静非突然的出现,方俞差点都被打乱了阵脚,他原本是在思考个人前景发展的。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既然入了官场还是得奔个好前程来,为此他才争取了这回随行。
他拼命的回想着书中的剧情,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