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本是官宦之女,十岁那年,父亲获罪,因病死于狱中,我便零落成泥碾作尘了。”
“奴家充入官妓后,延师教读,训练歌舞,不敢懈怠。等到豆蔻之年时,我挂牌迎客之时,便是名满京城。”
“当年的我,殊色秀容,能歌善舞,妩媚动人,多少朝廷命官、文人雅士、王孙公子之流,手捧着金银珠宝,怀揣着银票,想要换我一笑一回眸。”
“奴家——”
姝予揉了揉太阳穴,听着有些头疼。
“别奴家了,你唱的是民国上海滩舞厅的歌曲,穿的是二十年前的红色连衣裙,哪来什么官妓。”
红裳女鬼一愣,兰花指翘了一半,就卡着了。
“我不是那古代的名妓么?”
姝予:……
“不是。”
“不是唐朝?那就是宋?元?明朝?如果都不是,那肯定是清朝,清朝准没错了,对,就是清朝,我不会记错。”
“九龙夺嫡。”女鬼一口咬定,神色无比孤高自傲:“每个见过我的阿哥都爱上了我。”
“都不是!”说不出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女鬼思吟片刻,顿悟。
“哦哦!的确是我记错了,我的真实身份是民国上海滩红极一时的舞女,我还曾拍过电影,当年,我风光的那会,上海滩的大佬们纷纷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他们——”
“你总共死了才二十年左右。”
建国都七十多年了。
“也不是么?”红裳女鬼喃喃道,“那我是谁?”
“我得好好想想。”
红裳女鬼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突然一双赤红色的血眸设想那唯一的病房门。
因为房间一开始就被封闭起来,外界的动静都感受不到,除非外面有大波动。
而此刻,姝予感受到了一丝震动——有人在撞门。
“谁敢打扰老娘冥想!”
红裳女鬼二话不说,于半空中翻了下长袖,就看那门安稳了下来,刚才那波动也不复存在。
翻脸比翻书还快,一扭头,看向姝予时,又开始哀哀戚戚。
“是桃花修炼成精,人面桃花相映红……可是,我为什么穿着红衣?难不成我是朵红玫瑰修炼成精?”
“那我不就是玫瑰仙子?啊——我懂了!”红裳女鬼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跟前,小声道,“我一定是天上的仙子下凡历劫来的!”
“嘘——说不得说不得。”红裳女鬼指指天上,“这个是天机,不可泄漏。”
得,她最大的错误,就是忘了这里原本就是精神病医院,待着的也大多是精神病患者。
姝予眼看从她这也问不出什么,伸出手掌,摊在她面前道,“走吧,那我带你上天,回归仙位。”
红裳女鬼质疑地睨了她一眼,鄙夷道:“你怎么可能有这么大能耐,你刚才都显露真身了,你就是个厉鬼,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还送我上天呢。”
“你以为我这么好骗么?”
姝予:……
这女鬼脑子是不清不楚,但是贼精。
“你不是觉得我身上的红衣裳精美么?我家还有很多,你要不要跟我走,去挑选几件。”
“你真舍得给我?”红裳女鬼眼底泛着光亮。
“嗯。”
“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地跟你走。”嘴上这么说,可就差没把欢天喜地写在脸上。
她苍白的手刚要搭上她的,突然又缩了回去。
“你真有办法带我离开这里?离开这栋楼?”
姝予没说话,抬眼望向她。
红裳女鬼笑嘻嘻道:“嘿嘿,我信你,你功力比我高这么多,我在你手下打不过三个回合,我们不能离开,是实力不够,你肯定能离开。”
“话说,你到底什么身份?透露下呢。”
姝予瞥了眼贱兮兮凑近的女人,这女人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红裳女鬼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我懂,我懂,天机不可泄露对吧。”
“我不问了,只要能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就行。”
过了会,她又神秘兮兮地指了指头顶道:“对了,你一会还要去那么?”
“要去的。”
女鬼皱起了眉头,“我劝你还是别去。”
“为什么?”
“你要去了楼上,还能不能离开就难说了,更别提,还带着个我一起离开。”
“楼上住着什么鬼?这么厉害。”姝予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他啊?没见过。不过,他跟我们的待遇都不同,不信你去瞧了就知道了。以前,楼下那对双胞胎恶鬼隔三岔五地就要给楼上送女鬼、女人,估计是个色鬼。”
“他们没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红裳女鬼不屑道:“那对恶鬼双胞胎打得过我么?还不是让老娘给吃了。”
“竟敢把老娘的话当放屁!说好了井水不犯河水的,可以走楼梯,但是不能踏足我的五楼,结果,搞个偷袭,穿墙上来了。”
红裳女鬼突然想到什么,惊喜道:“难不成是终于意识到我的美貌了?想把我也抓到楼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