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你。”姝予望着她，吐露出几个字。
这还不是失忆，就能简单解释的。
若是单单失忆，只是不记得自己做过的事罢了。但是，如果依着刘霖一贯以来的秉性和风评，不可能做的事，却做了，事后半点记忆全无，就像换了个芯子一样。
要姝予来说，要么，这人就是个精神病，精神分裂了。
要么，有个和她长得非常相似，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人，做了这些事。
但是，芳若是陪伴她一起长大的大宫女，贴身伺候起居，皇帝和皇后是她至亲之人，若只是长得十分相像的人，必会发现端倪。
长得非常相似的替代品，做这些事的可能性排除了。
至于精神病……姝予暂时没看出来，有待观察。
不过，倒是还有一种可能，这种可能玄乎的很——可姝予太有经验了！
眼下徐尧不正是这样么？
站在刘霖面前的人是徐尧，但是芯子却不是。
如果刘霖是最后这种情况，那么徐尧与刘霖的区别在于，一个是经过宿主同意，暂时附身，一个是未经过同意的，直接想要抢夺她身体的。
姝予这才发现，一直以来，依赖对前世所发生的大事的记忆，使得她忽略了一个问题。
徐尧的记忆里，祝妖妖的出现甚是离奇，成为小皇帝刘瓒的贵妃，设计陷害他的女儿徐念筱，勾得本就无太大才能的刘瓒，越发荒废朝政，暴虐无道，到后来的诛杀忠臣，国将不国。
他有心想要杀之而后快，为女儿报仇，也为了黎民百姓，却几次三番都被她化解，最终反而将他逼至绝境。
在徐尧的心里，他是认定祝妖妖并非人类的。
姝予来了这个世界之后，虽然发现，事情的发生轨迹显示，狐妖早就出现，并非刘瓒继位后，而徐尧之妻萧筱也本不该早逝。
但是，却迟迟不见狐妖的踪影。
姝予曾想，她若敢出现在她面前，她一眼便能认出，收了她便是。
没曾想，那狐妖不是自行修炼成人形，而是想要抢夺别人的身体。
而那个被选中的倒霉蛋就是——皇帝的嫡长女，永霖公主刘霖。
这让姝予联想起，之前在与永霖公主接触时，那股若有似无的龙气，以及萦绕在她身边，越发淡薄的帝王之气。
那狐妖不是谁的身体都要！
也不是单单看中的永霖公主出众的外貌和出尘的气质，真正吸引她的是永霖公主身上的帝王之气，如今，日渐淡薄，怕也是因为被她附身的多了，吸食的所剩无几。
若是永霖公主本身帝王之气再浓厚些，那狐妖真不一定能消化的了那些，不被帝王之气反噬就不错了。
但是，永霖公主本身有，但是又不多，才给了她可乘之机。
姝予立刻就明白了，这个世界，原本之主应该是谁。
——北郑王朝的嫡长公主刘霖！
只不过，在老皇帝驾崩前，永霖公主的龙气没那么充裕的时候，狐妖作祟，一点点蚕食永霖公主身上的龙气，导致永霖公主身边萦绕的龙气一点点消散。
既然刘霖的身体才是狐妖中意的寄体，那后来，为什么狐妖又放弃了这具身体，选择自行修炼成人形，时隔多年后，再以祝妖妖的身份，成为刘瓒的宠妃，祸乱北郑？
如此舍近求远？
自己当女帝，难道不比当皇帝的宠妃强？
姝予灵光一现，看向满脸不屈的刘霖，突然之间，似乎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她求证道：“公主，如果我告诉你，你身体里有另一个灵魂在与你争夺身体，你会怎么做？”
刘霖脸色苍白无比，眼底尽是难以置信。
即便她想过这种虚无缥缈的可能性，但真的听到旁人这么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她呆愣在原处，久久不能回神。
许久，她平复好自己的情绪，反问道：“这些事，是她做的？”
姝予点点头。
“就连我，最终也会受她控制，是么？”
虽有不忍，姝予依旧微不可见地点头。
刘霖周遭的龙气日渐减弱，就是证明，等到那狐妖将其彻底吸食干净后，这具身体对她来说，将再无阻碍。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是从刘霖及笄后，身体变得虚弱开始的。
原本强健的身体，无缘无故变得虚弱，究其原因，应该就是狐妖正在与刘霖本身的龙气作抗争，龙气被吸，身体越发羸弱，时不时的昏迷。
刘霖深吸一口气，垂在两侧手紧握成拳，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缓缓道：“那我选择玉石俱焚。”
“她（他）休想利用我的身体，去做伤天害理之事。”
果然，就是这个答案！
以刘霖身为北郑长公主的骄傲，又岂能容忍自己的身体被旁人利用，做一些让皇室蒙羞之事？
以她的聪明才智，如果一开始没察觉不对劲，后来，她应该也发现了自己这具身体的秘密——有另一个灵魂，压制着她，操控着她的身体，去做她不愿意去做的事。
她可能想了很多办法，但是，依旧没能将其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