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妃还想再争取一下,“就洪嬷嬷一个人也太少了,要不我还是比照着子承,再给子祯配两个做粗活儿的婆子,和两个负责照顾她日常起居的丫鬟。”
镇北王摆摆手,“不必这般大费周章。”
“简单的穿衣洗漱就让她自己来,至于洗衣打扫之类,等他们到了京城王府,你再让洪嬷嬷给她挑两个那边的粗使婆子听使唤。”
“还有子承,翻过年他也七岁了,他那边的两个丫鬟,你今年是不是也该打发她们配人了?”
王府的规矩,少爷们一旦长到七岁,身边就不能再用丫鬟了,哪怕是比他们大了十来岁,并且还给他们换过尿布的丫鬟也一样。
照这个规矩,无论是虞子祯这个假儿子还是虞子承这个真儿子,从今年开始就都不该再用丫鬟了。
镇北王妃觉得这账不该这么算,她道:“子承那边我已经准备好得用的小厮了,可子祯那边......”
镇北王妃觉得,他们就是再把虞子祯当男孩子,那她实际上也还是女孩子啊,他们总不能给她屋里也塞小厮吧?
“子祯那边就只能她自己辛苦一些了。”镇北王觉得这根本不算事儿,他常年在军中,一些琐碎小事历来都是自己处理的。
想到儿子,镇北王忍不住又叮嘱了镇北王妃一句,“子承你也不要太娇惯了,等他十岁,我是要带他去军中历练摔打的。他是我的继承人,不能吃苦、带不得兵可不行。”
镇北王妃连连点头,“王爷放心,我知道轻重。”
她才不会把自己儿子养废,给庶出的那些玩意儿制造觊觎她儿子继承权的机会。
镇北王接过丫鬟送上的茶水喝了一口,“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让洪嬷嬷做好准备,三天后我会让人护送子祯她们离开北境。”
眼看着镇北王说完这话就要走,镇北王妃忙道:“洪嬷嬷早就准备好了,倒是白师傅他大病初愈,是不是不太适合长途奔波?”
镇北王不以为然,“子祯不也是大病初愈么?她一个小娃娃都去得,白潼一个习武之人如何就去不得?”
镇北王妃:......失策了。
她想把白潼这个出类拔萃的武功师傅留给儿子用,然后再塞一个水平中不溜儿,能看过眼就行了的武功师傅敷衍虞子祯,结果情急之下找的这个理由却着实可笑极了。
镇北王知道她这是偏心的毛病又犯了,心里不耐烦,脚下就下意识加快了离开的速度。
“时候不早了,本王去军营了。”丢下这么一句,镇北王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镇北王妃气得直跺脚,她跟自己的心腹嬷嬷抱怨,“王爷也真是的!那么好的武功师傅,他不把人留在府里多多训练亲卫,却要把人送去京城闲着发霉,这不是暴殄天物么!”
在她看来,虞子祯一个女孩子,学武学点儿和她一样的花拳绣腿就也尽够用了,偏镇北王居然把白潼派给她,让她学适合战场厮杀的虞家枪法!这不是纯纯浪费是什么?
嬷嬷可不敢说镇北王坏话,几人面面相觑,都谨慎的啥也没说。
镇北王妃也没在意,她抱怨了两句,然后心思就又转到了不听她话,非要赶在这个节骨眼儿出府的虞子祯身上。
卢太后以皇帝的名义,要求手握重兵的各地王侯送嫡子入京的这件事儿,并不是她突然一拍脑袋就决定好的,而是在过去的数年间,卢氏一族与各地王侯你来我往互相角力的最终结果。
因为早就有风声传出,所以镇北王妃也早就为今天做好了一应准备。
她先是在生下孩子之后,让她亲娘配合她演了一场看似遮遮掩掩不欲人知,实际上却不着痕迹漏了一点线索,供人抽丝剥茧挖掘其中内幕的严密大戏。
这场戏演完,北境就流传开了一则小道消息。
小道消息称,镇北王妃其实不是生了一儿一女,而是生了两个儿子,之所以对外宣称是一儿一女,是因为她其中的一个儿子看着就像是养不活的。
小道消息还说,镇北王妃其实悄悄请了大师为“体弱多病”的虞子祯批命,然后大师说了,只有把“他”当成女儿养育,“他”才能顺利长大成人。
头脑简单的人很容易就相信了这个小道消息,但那些自诩聪明、遇事总喜欢往深了想的人,却为镇北王妃脑补出了另外一个把儿子当成女儿养的所谓“真正原因”。
他们认为,镇北王妃肯定是害怕自己的两个儿子,将来会因为争夺镇北王世子的位置兄弟反目,所以才会在他们还小的时候就为他们定下名分。
过往的人生经验告诉他们,越是年纪相近的兄弟,就越是容易为了继承人的位置彼此勾心斗角,以致最终反目成仇。
要不怎么民间把双胞胎、龙凤胎视作祥瑞,皇室、勋贵、世家这种嫡长子能够继承九成以上家业的,却不愿意自家的嫡长子有个双胞胎弟弟呢。
在他们看来,镇北王妃玩儿的这一手,也不过就是生了双胞胎的勋贵人家的普遍操作罢了。
只不过别家都是把被舍弃的那个直接送到别处寄养,而她却别出心裁,把被舍弃的那个留在身边,顶着“体弱多病”的由头当闺女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