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气了吗?”
“是。”
“…………”
“但我是在气自己,与你无关。”
于实说着生气,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在气自己,不管风雪乡是抱着什么心思,在风家所有人面前做出这种“宣示主权”的行为。
归根结底,还是他给了风雪乡不当的回应。
过去,于实受过太多这样的指责。
拒绝他人求爱后,大部分人便恼羞成怒,宣称是他对他们太好,给了他们错误的暗示,才让他们误会。
风雪乡也会这样想吗?也会这样责怪他吗?
于实心中有些后悔,他不该答应跟他一起过来。
参与雇主的家事是大忌,于实从前没有犯过这种错误。
没有看身边跟上来的风雪乡,于实一心反思自己。
过去他有在意的家庭亲人,哪怕同样用心照顾雇主,都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
在这里,没有值得信赖需要爱护的亲人,也没有属于自己的家,一开始就在风雪乡身边照顾他。
风雪乡看似身份尊贵,实则可怜虚弱,心理身理都有问题,拼命向他汲取温暖。
于实亲手将他救出困境,不自觉就对他多有纵容爱护。
还为他做了一些改变他生命剧情的事,本来那些都与他无关。
风雪乡见他眉心蹙起,伸出手指抚摸他的眉毛,语气可怜巴巴:“跟我有关,跟我有关,你气我吧。”
于实拉开他的手:“跟你没关系,我不会生你的气。”
他回到住处,翻出来一大堆干果。干桂圆、花生、瓜子还有干核桃。
于实生气有个习惯,他从不和人吵架,只会找出一堆干果剥壳,默默消化情绪。
剥完了就存放在密封盒子里放进冰箱,几个兄弟没事就会拿着吃。
他们哪天在冰箱里看到新增的干果仁,就知道他们家老四又生气了。
于实坐在院子里剥核桃,风雪乡犹豫着也坐过去,试探问:“我和你一起剥。”
于实也不阻止,坐那神情淡淡地捏核桃。
纸皮核桃皮薄,他一手一个,手指用力捏得咔咔响,将里面的核桃仁都捏成碎块。
也就从这个细节,风雪乡才能看出他真在生气。毕竟不生气时剥核桃他都要完整剥出核桃仁的。
风雪乡心不在焉跟着剥了几个,看于实一直也不说话,忍不住抓住了于实的手,阻止他再继续剥,盯着他泛红的手掌:
“都红了,疼不疼?”
他自己才是真正身娇体软的大少爷,剥两颗核桃,指尖都红了,还捧着他的手一脸心疼。
挺大一个人,在外面看着也很有模样,他又没和他生气对他说什么重话,看着眼眶都红了。
因为风雪乡眼里的不安,于实心中叹息。
他又捡起一枚核桃,剥出一枚完整的核
桃仁递给他,语气缓和:“吃吧。”
风雪乡受宠若惊地接过,再次露出笑脸:“你不生气了吗?”
习惯了于实对他的温柔爱护,他真的受不了于实对他视而不见不理会他的样子,一点都受不了。
于实看起来只是生了一会儿气就恢复了正常,但风雪乡就是觉得不对劲。
没过两天,他们吃完饭坐在沙发上时,于实突然语气寻常地提起:“我准备请几天假,要不要让岁管家再调个人过来暂时照顾你几天?”
风雪乡捏着拼图的手停在半空,骤然转头看他。
本就没什么存在感的小窗更是大气不敢出,缩在角落里埋头找拼图不敢出声。
“还是说,小窗照顾你就够了?”于实和他对视,又缓缓加了一句。
小窗屏住呼吸,看见眼前的拼图在扭曲,心说完了完了九爷肯定要生气了!他要发火了!
片刻后,她听见九爷委屈地低声说:“那你去吧,小窗照顾我就好。”
小窗:“?”
真的假的,答应了?
于实也有些意外,但他觉得,或许是因为风雪乡的状态比较平稳。
说话之前,他看过风雪乡头顶的数值了。
污染值稳定在10,清醒值高达90,危害值也降到了60,系统说他的状态很平稳。
所以于实才放心提出请假的事。
“你请假,是家里有事吗?”风雪乡仍然有些不甘心地追问。
“我有点私事。”
于实思考了两天,觉得有必要和雇主拉开一些距离。自己也好好想想,不然风雪乡总干扰他。
而且他也需要休息一下,就准备将之前没休的,半个月一天的假期攒在一起,去进行一个短期旅游。
他的工作事宜一向是岁管家负责,这次请假,于实也按规矩联系了岁管家。
岁管家在电话中有些犹豫,于实知道他在顾忌什么,提醒说:“九爷也答应了。”
岁管家闻言才松口,并且关怀了几句,态度比起从前要谦卑许多。
风家主一死,最受影响的就是受他重用的一批亲信管家,岁管家日子最不好过。
风厚展事务繁忙,他没少代替风厚展压制管教风雪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