琇莹下午接近晚上时,便去了章台宫。
他刚进来了就看见了一人跪于廊下,半黑半白的发,依旧是清瘦萧瑟的模样。天雨如麻,顺着屋檐子往下倒水,风雨如此,他已湿透了半边身子。
他轻皱眉,?水上了阶,抬手拒绝了看见他来便来接伞的阶下侍立的宫人,自己执着伞给韩非挡了雨。
“我,不,用伞。”
他脸上满是雨水,见撑伞的是琇莹,便偏过头去。
琇莹蹲下身子,为韩非执伞的那只手未变,“先生跪于此地,为韩。”
韩非瞪视他,他指着琇莹,高声道,“虚伪!你,与他,违背了自,己的,志向,运粮,于秦,为杀韩,人。”
琇莹挤出一丝苦涩的笑,他半个身子都淋湿了,脸色苍白。
“是我将这份济韩粮的想法放在朝中的,亦是我在开战之前便算完了韩粮如何分配,发往何地,我才是违背志向的人。”
外面风雨更大,树被吹得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一时之间,满地青叶。
阿政在这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为韩非求情的李斯。
韩非见了他,句句质问。
“尔一生,杀伐好战心,不改,尔忘记,了自己,的承诺了吗?尔薄情至此,来日,必遭报应!”
他其实是知道秦的困难的,可不代表他会愿意眼睁睁地看着韩人饿死!
“韩非,放肆!”琇莹叱道,眉眼冷凝,含着怒气,他的不满几乎挂在脸上。
“你不知他,勿要随意扺毁我阿兄!”
阿兄有杀心吗?他就算有杀伐之心,也是考虑了很多。
秦需要韩国的粮食来续命!阿兄的决策是对的,秦今年缺粮,我开的商道粮少,除了去抢,去夺韩国,没别的办法去让秦人都吃饱!
阿政站在门前,未动,他衣上的金线在雨中模模糊糊,“韩非,孤是秦王,你是韩人,孤无意与你论这些。你且回去吧!”
李斯松了口气,就要上前拖着韩非走,也是为这个不省心的师弟操碎了心。
可奈何他是真的文弱书生,自然拖不动又拽不起铁了心在这跪着的韩非。
“尔等,口说,天下人,韩人不,是天下人,吗?”
琇莹垂下了头,未发一言。
阿政摆手让侍卫上前,他周身威压已甚,“拖下去。”
李斯吓得腿软,他就是倒了血霉了,才得了张苍这师弟,他睁着眼让这个被他关起来的韩非跑了出来。
他一听韩非跑了,就急忙往这赶,然后他又看见这跪在地上的韩非在那里骂王。
他和王上一起听了韩非在这里骂人,王上也不说话,只是笑着邀他看王翦的行军路线,他也不敢求情,韩非骂得兴起,王上也越笑越大,他就越看王上笑越怕,生怕王上立马就下了令,让人给韩非给砍了。
好不容易挨到公子来了,王上心疼公子,这才领着他出来了,结果韩非还不见
好就收,竟又出言不逊。
他揉了揉眉心,恨不得给韩非一脚,不省心的货!
他忙给身旁的侍卫使眼色,比着手势,示意给韩非打晕了。
侍卫手起韩非倒,李斯俯首下拜,“王上,斯先告退。”
得了阿政颔首,才和侍卫一起拖韩非下去。
李斯拖着韩非进了雨中,恼恨的牙痒痒,到底还是踹了韩非一脚。
阿政看到了李斯踹人,眸色未动,琇莹还在那里把自己罩在伞里,像个猴头菇一样,暗自小自闭。
怪可爱的。
他勾起了唇角,“琇莹。”
琇莹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他的伞也是随着他晃动。
真可爱。
阿政招手,琇莹将伞递给侍人,跑到他身边,唤他,“阿兄。”
阿政牵他手进了章台宫,让他去换衣服。
宫外风雨未歇,宫内却因为地暖和壁炉显得温暖如春。
琇莹穿了衣,沐完浴后,才穿着木屐走了出来。
阿政正在窗边看雨,听了木屐声,便扭了头,顺手递给了琇莹一碗米粥,“琇莹,过来吃饭!”
琇莹接了粥,不客气地坐在他哥面前,拿着筷子就开始埋头吃饭。
他真的是很久没吃米了。
他喝了一碗粥后,就开始跟以往一样跟他哥叨叨,“阿兄我算了啊,为了省钱,我想停了你的王陵修建。”
阿政也喝了一口粥,夹了一块羊腿肉,闻言看了他一眼,“嗯,你一会拿给我看。”
“阿兄,你瞧,若歇了你王陵的修建,一年可省出万万金,让那些民夫各回各家,去工厂亦或种地,便可又创造百万金的收益,这些钱够我们从各国买更多的羊和粮食,还有奴隶。”
他抚掌轻笑,“匈奴处不适合种粮,便放羊吧,我们卖到其国去也可,便是自己秦人留着吃也成。”
阿政见他笔尖不停动,眸光如星,微笑起来却拒绝了他,“现在不可。”
别人这时可能就应命下去了,琇莹不是别人,他偏要问到底。
“为何?阿兄也见其百利而无一害啊。虽然这种用钱买资源的行为因为五国的防备开展的不太顺利,粮也不多,可是肉在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