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为何忽然——”
他的还没说完,坐在桌案背的谢不逢就站起了身。
刚冷静来的谢观止这才注意到,谢不逢虽然和以往一样,穿着一身玄衣,是现在他身这衣服的形制却很普通,并不是帝王所用。
博山炉的淡淡烟雾,将谢不逢的身体笼罩其中。
他说:“朕私访民,所需时日至少一月,朝堂之不可人。更何况凡事……皆有风险,若是朕出了什么意,有衡王监国,朝堂也不会陷入混乱之中。”
谢不逢的语气格平静。
可是他的,却听得谢观止出了一背的冷汗。
世人皆知,谢不逢是从北狄十死生的战场,一刀刀杀出来的帝王。
他自己武艺高超,人可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且“私访民”之时,谢不逢的身边也必定会带侍从,保证他的安全。
可是听谢不逢的语气,他怎么像是确信自己真的会出什么事一样?
他此行究竟是要去做什么……
“此事已定,”谢不逢一边说一边走长阶,“雍都兵防等事,朕已安排妥当。皆在案奏章之中,你自己去好。”
“届时,朝臣之中若有人不服,你可以直接调兵。”
……原来谢不逢刚才就是在忙这件事?
谢不逢是皇帝,他决定的事,没有人够阻止。
闻言,谢观止的心重重一坠。
他还想问些什么,可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谢不逢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这一切都突然至极。
几驾玄黑的马车早早停在了太医署。
面坐满了随行侍卫、太医,同时放满了各种药材。
谢不逢此行,并没有选择彻底隐藏身份,而是要假装“巡官”前往涟和县。
虽然准备非常充分,是在战场走过几遭的他深知,生死关头从来都没有什么身份地位之分。
哪怕是皇帝,该死的时候,也是要死的。
……谢不逢比想要见到文清辞。
同时,他也做好了一切最坏的打算。
这是谢不逢称帝之,第一次在政事中如此肆意妄为。
马车驶出太殊宫,疲惫了几日的谢不逢缓缓阖了双目。
如今天已定。
他想,若是自己真的出了什么意,谢观止也将卫朝守住。
……文清辞应该不会怪罪吧。
谢不逢此行并非冒险。
他比清晰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而这样做又有怎样的风险。
马车行出雍都,谢不逢意识朝腕的羊毛手绳抚去。
他的动作,还是那样的小心。
过了半晌,一身玄衣的年轻帝王缓缓抬起手腕,比眷恋地将一枚轻吻,落在了那小小的手绳之。
并试图从那片血污,寻找熟悉的苦香。
*
涟和县不大,文清辞和宋君然没用多长时间将这走了一圈。
他们到,这的医馆面早已人满为患,如今大部分的病患都待在家中,还有一部分将死的,被抬到了涟和县的荒地边。
似乎是在等他们咽气,直接埋入土中。
此地虽是一片旷野,也不知道谁在哪点燃了熏香。
浓重刺鼻的气息,穿透帷帽与纱帘,传到了文清辞的鼻尖。
文清辞和宋君然是带着药箱过来的。
刚刚他们在涟和县街道行走的时候,曾遇到数人向他们求助,而两人也分发了不少丹丸出去。
可是这……
哪怕有醒着的人到文清辞和宋君然,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作罢,没有任何表示与求助。
显然是已经认命。
文清辞远远到,不远处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正躺在单薄的木板之。
他面色蜡黄,胸膛几乎已经不到半点起伏,去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有一名妇人正趴在那少年的身边,止不住地啜泣。
他是附近这片荒地,年纪最轻的病人。
……去找他。
借由他的身体,查清楚疠疾究竟作用于哪个脏器。
不知何时,山萸涧惨状,与眼前的一幕幕融在了一起。
一时间竟让文清辞难以分清,自己眼前的究竟是记忆中的画面,还是真实发生的场景。
帷帽之,那双漆黑的眼瞳,不知何时已经变得不再清。
此时此刻,文清辞的心底只剩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