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抬眸,朝那几名官兵看去。
手指也随之重重一颤,滚烫的茶汤洒了下来。
他失态了。
痛意顺着神经,传向四肢百骸。
手上的皮肤也红了一大片。
可是谢不逢却连未低一下。
他的心脏在此刻疯狂跳动,其间一片烧烫。
仿佛此时血管中流淌着的,已经不是血液,是岩浆。
松修府,郎中。
此时此刻,谢不逢的脑海之中,只剩下了这两个词在不断回荡。
……会是文清辞吗?
除了他以外,还会有谁冒死来到这里?
这两个词如只镐。
不费吹灰之力,就在谢不逢心间的堤坝上,刺了一个缺来。
不等阻止,潮水便自缺奔涌。
不过瞬息,就凭移山之力,那从前还在顽抗的堤坝彻底掀倒。
山洪海啸,在谢不逢的心底奔涌尖叫。
“哦哦,好,我知道了……”
县令正说,坐在堂上的谢不逢,便于突之间站了起来。
长椅划过地面,发“呲啦——”一阵巨响。
下一刻谢不逢便迈开脚步,快步朝着府衙外去。
直接这一屋的抛到了脑后。
巡官大是想亲自去见郎中?
县令愣了一下,慌忙带着远远地跟了上去。
也对,他是皇帝亲派至此的大臣,说可比自己顶用的多了。
涟和县四面环山,交通不便,百姓均事农桑,就连官府也没什么大钱。
朱漆大门早已斑驳破朽,甚至有开裂之处,隐约透着风,看上去有一点酸。
谢不逢的脚步,忽停在了此处。
他缓缓抬手,小心翼翼地贴在了朱红的木板上。
却迟迟不敢推门去。
谢不逢从未发现,自己竟如此胆小。
他伸右手,颤抖着一遍又一遍抚向左腕上的羊毛手绳。
接着又触向手心深可见底的伤痕。
——这是当初祈求神佛时,留下的痕迹。
……一定是他,一定要是他。
谢不逢竟在此时,再一次祈求了起来。
他的眼底随之泛起一圈赤红。
微风穿过朱门的缝隙,吹向谢不逢的脸颊。
带来了一阵若有似无的苦香……
谢不逢肌肉在此时紧绷,几乎耗尽全身力气,方才推开了眼前这扇破朽、单薄的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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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兵们回府后,涟和县衙署外的病患,就再一次文清辞和宋君团团围住。
不知不觉,两被群挤到了空地的角落。
“大夫,大夫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吧!”
“给我号个脉吧——”
几个面色蜡黄的男,迫不及待手伸到文清辞的眼前,急着让他为自己诊疗。
文清辞被逼只得继续向后退。
“别挤——”宋君不有些不悦,“你们不是能走、能挤的吗?要看也先看严重的那些!”说着就文清辞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文清辞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这段时间虽养回来了一点,但仍不能以“健康”来形容。
这一路舟车劳顿,文清辞站站不太稳了。
按理来说,他本该好好休息才是。
现在不但没有休息,反倒是被挤到了墙角。
挤在最前面的那几个男,脸色虽看上去有些不好,但个个生龙活虎,比文清辞的状态要强。
显是刚刚患病,只有一些酸痛的症状。
“……咳咳,是的,劳烦让一下,我们先从患病重者看起。”文清辞的声音透过帷帽传了来,说完便迈步要走。
他虽不像宋君那样一看便不好惹,甚至于语气堪称温柔。
但是音落下后,周围竟真的安静了几秒。
“等等,大夫!”在擦肩过之时,站在最前面的男回朝空地上看了一眼。
那里躺满了已经不能起身的病患。
“他们已经在那里躺了好几,不吃不喝,只等没了鼻息就要被拉到城外,”男重重地叹了气,沉默片刻,咬牙说道,“怕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没得救。”
“求求两位,还是先拉我们一把吧……”
“能救一个是一个,您说对吗?”
说着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满目悲切,浑身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