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承诺,忠贞地站在了王帐外。
萨仁和萨敖前后脚离开,前者一甩衣袖,来时有多高兴,离开时就有多羞恼。
而萨敖则不然,他脚步轻快,手中都是青年身上盈着的暖香,看着就神清气爽。
走前他脚尖一转,在江望尘面前站定。
双方都并非退让的性格,一山不容二虎论的就是他二人,两双黑沉的眸子甫一对视,就知道对方骨子里的较真。
萨敖并未多说什么,只能逞口舌之快意义不大,唯有胜者才能笑到最后。
*
宿时漾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他一觉睡到了天黑,醒来的时候环顾四周心茫然,帐内也是一片昏暗看不清景象。
他见桌边坐了一个黑影,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十鸢?”
对方只是动了一下,从桌边站起来的身影高高大大,个子也高得出奇,绝对不可能是纤瘦娇小的十鸢应该有的体型。
宿时漾悚然一惊,连忙从床榻上爬起来,拔起旁边那个大花瓶,先是被手臂的酸涩折磨得面目扭曲,却还是强装镇定:“你是谁?”
他不断地往后缩着,琢磨着自己高声大喊能不能引来巡逻的士兵。
“是本王。”那人靠近时逐渐露出自己深邃的面孔,在模糊的夜色中,宿时漾也是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
宿时漾被噎了一下,这才如老大爷一般动作缓慢地把手中抱着的花瓶放下,萨纳尔看不过去就把瓶子抢过来帮他放回原处。
“原来是您啊,方才不出声都吓死我了。”宿时漾嗔怒道。
他早该清楚的,这个时候除了萨纳尔以外,还有谁能支开其余侍从,正大光明地坐在这儿。
宿时漾一想到这儿,忽然也觉得不太安全了,他脊背绷紧,深刻发觉自己要在封建时代保住小花的清白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他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大王,您不去歇着么?”
萨纳尔捏着他白软的下巴,声音有些疲惫:“本王哪也不去,今晚也不会动你,何苦做出这幅心惊胆战的样子。你今儿个就只陪着本王睡一觉,慌什么。本王又不是什么禽兽,非得想着那档子事不曾。”
宿时漾听了他的承诺之后,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他应了一声,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自己肚子饿得咕咕叫了。
萨纳尔听见之后,就唤人进来,命他们去将早先备好的食盒拿来。
侍从上前点燃了烛火,橘黄的光在烛台上摇曳,挨个点亮后就将整个王帐照得亮如白昼。
明煌的灯光落在脸上,映出了垂在眼睑上的阴翳。
这时候食
盒也呈了上来,一一摆放好。
有炖煮得雪白的湖鱼虾汤,还有泡奶茶的奶豆腐,更有喝完一口肺腑舒畅的羊杂汤,都是些肉质柔嫩,汤汁鲜香浓郁又易消化的美食。
“大王,您要用膳吗?”宿时漾矜持了一下,先象征性地问一问。
萨纳尔嗤笑一声,哪能不知他的小心思,“不必了,本王早先就用过了。”
宿时漾放心了,心满意足地开炫。
他酒足饭饱之后,就听萨纳尔冷沉着声音道:“抬头。”
宿时漾懵懵懂懂地看过去,萨纳尔伸出手擦拭着他红润饱满的嘴唇,语调难得轻松:“你真是个本王都少见的人。”
宿时漾的灵魂仿佛是草原上自由浪荡的风,潇洒不羁,即便是躯体留在他身边,心灵也是绝对留不住的。
有时又觉得宿时漾是一只白软的兔子,可以任人搓圆捏扁,一两根胡萝卜就能将他骗去,接着就能将之拆骨入腹,吃的连渣的都不剩。
他好似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如同一束流光,什么也箍不住他留不下他,天真懵懂至残忍,谁要是在他这里上了心,就只会落个遍体鳞伤头破血流的下场。
谁都知道这个理,谁都认为自己是个例外。
萨纳尔当晚也确实信守承诺,未曾对他多做什么,只是伸出手臂,把他捞在怀里当作一个大型玩偶睡一晚。
宿时漾也当自己睡在一个暖洋洋的大熊身上,没过一会儿就睡下了。
等他早晨起来后,就发现萨纳尔已经离开很久了。
他对这人究竟为何而来,又怎么就只是揽着他睡了一觉不得而知,以他缺心少肺的性子,就很快将此事抛至脑后了。
在午时,这人亲自过来。
他身边跟着一个高头大马的侍从,双手捧着一个橡木色托盘,雕刻的花纹精美细致。
可里面横陈的物件却直接让宿时漾大惊失色——一根剔透莹润的月白圆柱,一盒装至镂空金簪花香盒的玫瑰膏。
要做何事已经显而易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