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人多势众,虽有小挫,但很快还是冲过了护城壕。
这些冲到城边的汉军,竖起密集的藤牌,冒着城墙上如雨的箭矢,纷纷搭起云梯。
云梯才刚刚靠上城墙,汉军就汹涌成群的往上爬,守军弓弩已经渐渐压制不住。
朱文正还沉浸在刚刚的血腥一幕中,根本没有回过神来,赵德胜见状当机立断,大喝一声:
“放檑木,狼牙拍!”新笔趣阁
檑木是一种巨大的圆木,浑身装满铁刺,两端用绳索缠绕,连于绞车之上。
狼牙拍是一种大型木盒,里面插满长钉,利如狼牙,木盒一端同样用绳索连接绞车。
随着赵德胜一声令下,城墙守军纷纷怒吼着放开绞车。
“轰!轰!……”
只听一连串巨响,数量众多的檑木、狼牙拍从天而降,狠狠拍打在向上攀登的汉军士兵身上。
如此巨大的圆木和木盒,如此锋利的利刃和倒刺,每一下都是血肉横飞,汉军士兵惨叫不断。
朱文正亲眼看到,一个狼牙拍被绳索收起时,上面甚至还挂了个半死不活的汉军士兵,随即也被守军乱枪戳死,尸体扔下城墙。
更有云梯被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打折,发出“咔嚓”脆响,汉军士兵如蝼蚁般纷纷滚落,又是一片哀鸿不绝。
如此惨烈的画面,看得朱文正目瞪口呆,就在他发愣时,一支流矢来势甚猛,冲着他的面门就急扑而来。
“大人小心!”
关键时刻,高旗总一把推开朱文正。
朱文正只觉得脖子上一凉,死神仿佛与自己擦肩而过。
“噗!”
一支利箭,狠狠的插入了高旗总左肩。
“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朱文正心生愧疚,若不是自己大意,也不会弄成这样。
“小人有铠甲护身,些许皮肉伤,并无大碍!”
高旗总说得轻松,却突然闷哼一声,单膝跪倒在地。
朱文正仔细一瞧,只见这竟是一支“蹶张弩”箭矢。
“蹶张弩”用脚踹开弩,力道甚大,即便穿着布面甲,也还是贯穿了高旗总左肩。
这种伤势若是处理不好,随时都能要人性命。
“来人!快扶高旗总下去!”
“大人……”
高旗总还想坚持,却被朱文正一把拦住,不容分说派了两个黄旗先锋就搀着他下了城墙。
经历了这一茬,朱文正猛然清醒,这是你死我活的战斗,根本容不得胡思乱想,只有打起精神,才能活到最后。
城墙上此时已是喊杀声一片,守城吴军与攻城汉军打得难分难解,赵德胜全神贯注的在城墙上指挥。
就在汉军猛攻城墙的同时,另一组汉军推着冲车,直接冲到了宫步门翁城门之下。
这种冲车,加固了厚厚的顶棚,可以抵挡弓弩射击,而守军的梢炮又没有准头,无法保证准确命中。
就在汉军操起撞木,准备狠狠撞击城门时,朱文正及时发现,他操起手中钢刀,猛地奔向城门,同时大喊道:
“放铁撞木!”
铁撞木是一种专用守城器械,在木架上安一个轱辘,轱辘上吊一个数百斤的大铁钟,铁钟内暗藏利刃,将木架悬挂于城门之外,一旦敌军攻城,就放开轱辘,让铁钟飞落而下。
城门守军听到都督提醒,急忙上前,一刀砍断了轱辘上的锁扣。
“咚!——”
数百斤的铁钟如流星坠落,正好砸在汉军冲车的顶棚上,看似坚不可摧的顶棚,顿如豆腐一般,被砸了个稀烂。
冲车下还有数十名推车的汉军,一并被砸了个骨断筋折,血肉模糊,场面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然而,汉军毕竟势大,在接连受挫下,后续援军仍源源不断冲近城墙,搭起新的云梯猛攻。
城墙上一时是箭弩齐飞,炮石冲天。
随着战事的激烈进行,城墙守军檑木、狼牙拍多有坏损,根本来不及修复,汉军越战越勇,渐渐有登上墙头的趋势。
赵德胜已经杀红了眼,挥舞着狼牙棒恨不得跳下城墙跟汉军对决,一时竟忘了指挥。
就在关键时刻,朱文正振臂高呼道:
“铳炮准备!”
火铳兵得令,飞快冲上城头,小型碗口炮、盏口炮也被军士抬了上来。
“放!”
“砰砰砰!轰轰轰!……”
刹那间,城头电闪雷鸣,巨大的火光几乎遮蔽了太阳的光芒。
无论是手铳还是碗口炮、盏口炮,全是散弹型攻击,这一波打击声势巨大,正攀爬在城墙上的汉军,仿佛秋风扫落叶般,被整整打缺了一大片。
汉军历来不重视火器,从来没见识过如此犀利的打击,猛遭重创之下,士气终于崩溃,城下汉军纷纷扔掉云梯,头也不回的向大营逃去。
…………
很快,一个灰头土脸的汉军千户,就被带到了陈友谅身前。
陈友谅脸色阴狠,居高临下的厉声呵斥道:
“你跟随我多年,为何临阵脱逃?”
这名千户受伤颇重,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手捂着胸前伤口,他一脸哀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