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前,汉军大营。
中军主帅帐内,汉军将领云集,这些骄兵悍将平日里随便放一个出去,都能令小儿止啼,如今却人人自危,噤若寒蝉。
这一切只是因为,汉王陈友谅发火了。
薛承勇、薛承武被朱文正阵斩之后,陈友谅大为肝火。
自陈友谅起兵以来,从来不都是他杀别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杀他?
连天完红巾军首领徐寿辉,都难逃一死,如今却被朱文正连斩三将,这一口恶气,陈友谅怎能咽得下?
陈友谅一手按着宝剑,来回踱着步子,显得焦躁不安。
众将知他心情不悦,皆低头不语,生怕一不小心触了霉头。
良久,陈友谅忽然看向左右:
“太尉可曾归来?”
平章刘进昭小心翼翼的回道:
“太尉今日在南城观战,尚未归来!”
就在这时,一人推帘而入,只见此人头戴凤翅盔,身着宋代札甲,浓眉大眼,气宇轩昂,即便汉军中猛将如云,也难掩他的威武之姿。
陈友谅一见此人,脸上阴霾尽去,连忙上前一把扶住:
“太尉来得正好!”
原来此人正是汉军第一名将,张定边。
张定边,与陈友谅同为湖北沔阳人,也是渔家出身,两人不但是儿时伙伴,更是结义兄弟。
此人不但勇猛善战,更知天文地理,甚至还懂得算卦,汉军中人才济济,唯一能与其相提并论的,也就只有双刀赵普胜。
赵普胜死,张定边稳居第一。
张定边一生对陈友谅忠心耿耿,为其立下汗马功劳,就连朱元璋也险些被他杀死。
而陈友谅一生多疑,对亲弟弟都多有防范,却唯独对此人极为信任。
一见张定边到来,陈友谅极为罕见的主动相迎,拉着张定边的手就嘘寒问暖。
几句闲聊后,陈友谅才转入主题:
“情况打探的如何?”
原来,陈友谅生性狡诈,虽然连日来猛攻城墙,却并非只知蛮干,而是悄悄命心腹大将张定边,从各方观察洪都守备。.
张定边拱手道:
“汉王,经我连日观察,吴军加固了洪都北门至西南间的所有城墙,唯有南门城墙,吴军似乎未及加固,我军大有可为。”
张定边说得很对,自朱文正镇守洪都后,邓愈和李继先就带领人手马不停蹄的加固城防。
可修城墙是个大工程,人手财力毕竟有限,邓愈和李继先商议后,认为东门有湖水作为天险,可以暂缓。
于是,整个工程就由北门向南门一路修建,等陈友谅大军赶到时,北侧、西侧城墙已经全部加厚,唯有南门还剩一段,因为地形原因无法加厚。
当然,这一段从城外是看不出来的,因为吴军是在里面加固。
经过连日激战,张定边亲自督促士兵登墙,虽然付出不少代价,但也逐步摸清了洪都城防的虚实。
这才有了刚刚的那一段对话。
陈友谅拉着张定边的手问道:
“太尉可有把握破城?”
张定边胸有成竹:
“我早已命人加紧赶制攻城器械,只需数日准备即可!”
陈友谅大喜过望:
“到时我再命人强攻北门,吸引朱文正注意,助太尉马到成功!”
汉军承接宋代体制,太尉相当于现代元帅,不过这只是军衔,而不是职务。
张定边真正的职务是——知枢密院事,简称知院,统帅汉军各路兵马,等同于吴军大都督。
此时的朱文正还不知道,他这个大都督正在城头浴血奋战时,已经被汉军大都督张定边给悄悄盯上了。
…………
到了第八日,张定边亲往南门督战。
汉军如潮水般冲向城墙,邓愈指挥诸将激战正酣,张定边突然摆出十二架襄阳炮,对着南门最薄弱的一段城墙就是猛轰。
襄阳炮是一种重型投石机,可发射150斤巨石,蒙古大军曾用其远征欧洲,在进攻中东城堡时,一路势如破竹。
张定边性格不似陈友谅般骄狂,早就秘密命工匠督造襄阳炮,如今果然派上大用场。
“放!”
随着一声令下。
汉军士兵纷纷拉开襄阳炮炮梢后端的活钩,悬挂在炮梢前段的巨型铁砣轰然落地,利用强大的杠杆原理,将后端“甩兜”中重达150斤的巨石弹丸,猛的抛掷出去。
“砰!砰!砰……”
十二门襄阳炮发出猛烈的破空声,十二枚石丸犹如巨大的流星,一路带起尖锐的呼啸声,直奔洪都城墙。
“咚!咚!咚……”
七八枚巨石正中洪都城墙,强烈的碰撞,几乎让整面城墙发生剧烈震荡,五六名吴军士兵立足不稳,惨叫一声,翻身摔落城底。
就连汉军自己的一架云梯,也因为离落点太近,被巨石弹丸一击震折,云梯上的汉军哭爹喊娘,如蝼蚁般纷纷跌落。
汉军平章刘进昭目睹惨状,于心不忍,上前劝谏道:
“太尉大人!襄阳炮威力巨大,精度又难以控制,恐伤我军士卒,城头攻势可否放缓?”
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