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灵儿端来热水,谢翠英用皮袋装起来,塞入被窝,朱文正紧紧抱在怀中,果然舒坦了许多。
然而没过多久,朱文正又大汗淋漓,谢翠英只能将水袋取出,重新抱来一床薄毯。
朱文正忽冷忽热,几乎折腾了大半夜,全靠谢翠英和苏灵儿鞍前马后的照顾,才终于安稳下来。
谢翠英松了口气,只觉额角全是汗水,自己也闷热的出奇,却听苏灵儿叫道:
“夫人,您还将水袋捂在怀里呢?”
谢翠英这才反应过来,朱文正一会儿要冷,一会儿要热,谢翠英唯恐热水烧不及,便将热水袋揣在怀中,随时备用。
没想到一时忙忘了,胸口都烫的有些发红。
谢翠英取出水袋,递给苏灵儿道:
“你也忙了一宿,快去歇息吧!”
她自己却靠在床角,即便睡眼朦胧,却仍是守着朱文正,不肯休息。
…………
清晨透出第一缕阳光时,朱文正才昏昏沉沉的醒来,他只觉得口干舌燥,浑身无力,仿佛生了一场大病。???.BiQuPai.
朱文正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好像躺在都督府里,床前还斜靠着一个憔悴的身影,正是他的妻子谢翠英。
谢翠英白皙的脸额上还挂着汗珠,长长的刘海被汗水打湿,凌乱的贴在两侧。
她似乎非常劳累,就这么靠着床头睡了过去,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朱文正见她什么都没盖,挣扎着想起身,却发现动下胳膊都很难。
他这一动弹,却惊醒了谢翠英,谢翠英猛然睁开眼,条件反射般的就想去抓怀里的暖水袋,嘴里还念叨着:
“夫君,你冷吗?”
随即,她反应过来,直勾勾的盯着朱文正,眼中饱含着泪水:
“你……你醒了?”
朱文正点点头,见她胸口被烫的发红,心中过意不去,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你真傻,热水不够,再烧就是,怎么用身子捂着水袋?”
这一句问,似乎勾起了谢翠英一肚子的委屈,她眼圈发红,哽咽道:
“说我傻,你又何尝不是。你只顾着行军打仗,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明明受了伤,却还要这么逞强,你也不为我想想,万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让我怎么活……”
朱文正见她越说越伤心,心中一阵愧疚,紧紧握住她的手道:
“好了!好了!娘子的教诲,我都记在心上,以后再也不会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谢翠英吸了吸鼻子,总算止住了眼泪,埋怨道:
“亏你这次还知道回来,若是在那醉凤楼昏倒,只怕没得好果子吃了!”
朱文正只觉得谢翠英甚是可爱,这丫头不但心地善良,对自己也是情深义重,就算生气起来,也只是娇嗔埋怨。
如果说朱文正之前是被迫摊上这么个老婆,那他现在还真有些宝贝不得了。
朱文正趁机握着她的手说道:
“我这不是天天盼着见到你,才马不停蹄的赶回家吗,那醉凤楼算什么,我连她们家大门都懒得进!”
谢翠英见他说得情真意切,心中忍不住欢喜,似乎昨晚遭的罪,也变得不算什么了。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胡大锤的声音:
“大人,您醒了吗?昨天有份公函,好像掉在醉凤楼了!”
…………
胡大锤,我要是不砍了你,我就跟你姓朱!
好不容易安抚下谢翠英,朱文正的肚子已是咕咕直叫,他毕竟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滴水未进,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谢翠英问他想吃些什么,朱文正咂咂嘴,只觉得口中寡淡无味,特别想念家乡的菜肴,便不假思索的说道:
“想吃啤酒鸭!”
谢翠英一愣,好奇道:
“你说什么鸭?”
“我说……带皮的黄酒烧鸭!”
“哪里有这般菜式?”
朱文正只好胡扯道:
“之前在外面偶然尝过一次,总有些念念不忘!”
没想到谢翠英还真的上心了,仔细询问了黄酒烧鸭的各种佐料,这才翩然而去。
朱文正只觉得无比纳闷,有些调料,现在恐怕还没有吧,也不知道谢翠英会找些什么替代,可千万别整出什么黑暗料理!
谢翠英走了没多久,又叫苏灵儿送来一碗清粥,先喂朱文正喝了下去。
朱文正口干舌燥,喝得甚急,被一口呛着大咳起来。
苏灵儿急忙一手将他扶住,另一只手轻柔的在后背捶打起来。
朱文正扭头看她,发现这小妮子也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长长的睫毛一动一眨,分外俏皮可爱。
朱文正从未享受过这么多人伺候,突然觉得,待在洪都享福也不错,何必成天打打杀杀?
再说了,鄱阳湖之后,老朱应该也不需要自己了,正好落个清闲!
让朱文正没想到的是,不过两个时辰,谢翠英竟然真的把黄酒烧鸭给端了上来。
虽然看起来跟啤酒鸭有些不尽相同,但色鲜味香,有一种黄酒独特的魅力,只是闻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